王新觉得自己在做清醒梦。

他感觉自己提着一个沉重的皮包，慢条斯理地走进一家高楼大厦内，按下最高楼层。伴随着“叮”的一声，他迈出脚，反光的地砖倒映出一张英俊的陌生脸庞，隐于帽檐下的双眸冰冷如针，让王新有些不寒而栗。

王新仿佛一个旁观者，默默地看着自己推开了天台的门，确认反锁后，便摘下了手套，露出了艺术品般比例完美的双手，掌心处细碎的伤疤并未破坏其美感，虎口及食指两侧的老茧更是徒增了几分帅气。

当他看见自己从皮包里掏出了一把全长约一米的□□安置好后，终于醒悟过来，他竟然梦想成真了。只见自己训练有素地对着瞄准镜调□□偏和高低，在王新还在试图理解自己身体的动作技巧时，食指便扣动了扳机，瞄准镜里的目标摇晃了一下，脑袋飙血，脏污了身后的玻璃及墙面，便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王新很激动，但自己的身体却很冷静，在确认目标清除后，立刻动身收拾，大长腿迈得又急又稳，在与一个代号为“伏特加”的西装胖子交谈一会，便宣告任务结束，驾车离开了。

此时天色尚早，甚至可以去吃个稍早的午饭。但他的身体反其道而行之，一回家就将风衣帽子都脱下，倒头便睡，王新依稀还听到对方呢喃了一句：“雪莉……”，接着便是轻轻的鼾声。

按理来说，梦境是随机的，不知从何开始，也不知从何结束。但王新看着眼前一片黑暗，等了许久，也没见梦境要切换，而且清醒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便试图动了动手指，大长腿有些不习惯地蹬了一下，王新睁开了眼睛。

“这是……”

镜子里的自己形象相当典型，百分百还原网友们塑造的银发杀手，而且似乎是因为在梦境中，还添加了许多细节，诸如银发也不是真的如同洗发水广告般柔顺，反倒是发尾稍微有点分叉，刚刚熬夜去做任务，眼底的乌青透过苍白的皮肤透露出了一丝倦色，但那鼻梁是真的挺拔，再衬上这身更显腿长的风衣打扮，王新忍不住臭美地对着镜子摆了几个pose，他愿意立刻出道成为明星，成为万千少女的梦。

冷静下来，王新又叹了口气：可惜是个梦。

虽然身体还是有点困意，但王新得到身体的掌控权，自然是不愿意继续躺在床上荒废时光，模仿着方才自己的动作，再次穿戴整齐。

窗户紧闭，就算通风正常工作，室内还是有些拘谨。王新有些好奇从家里往外看的风景，动手开了扇窗，往下看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摩天大楼拔地而起，倒是繁华的大都市景象。想到自己杀手的身份所必备的超高身体素质，王新跃跃欲试，想要试试攀爬外墙，但手才伸出去抓住一个外机架，就感觉到身体的强烈不满，遂无奈住手。

王新翻了一下武器库藏，确认这里应该只是身体的临时住处。

就在这时，窗户玻璃反光了一下，正好照到了王新的眼睛上，他回头一看，吓了一大跳，身手灵活又机敏的身体往上一跳，脑壳差点撞到天花板。

那边！

那个家伙站在几十层楼的楼顶干什么？！

王新第一反应是狙击手在做准备，但翻出望远镜一看，他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个装酷一身黑的年轻人在天台看风景……等等，看风景至于把两条腿怼出天台边缘晃啊晃吗？而且脸上还缠满绷带。

王新想起了高中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

欺负、受伤、流血，以及绝望而无声的求助。

他顾不得思考梦境里的家伙死掉是算脑细胞的牺牲，还是仅仅只是一个虚假的执念，王新的身体已经推开门冲了下去。

直线距离并不远，但因为是王新对这片区域比较陌生，依靠这个脑袋惊人的记忆力与方向感，王新终于来到了那座高楼底下。保安看到他这幅打扮，神情戒备，但在听到他说顶楼有人轻生后，开始是不信，认为他在捣乱，但在他一再强调后，甚至有不少对面楼的白领们也打电话过来告知这一现象，神情才逐渐凝重。

保安打量着眼前气势逼人的男人，心里有些忐忑。

若是贸然放人上去，冲撞了领导或是别的重要客户，那他的饭碗岂不是不保？但有人在楼顶轻生，真出事了，追究起责任他也难逃。

王新也没有耐心和这保安继续心理斗争下去。反正他就是在做梦而已，难道不是想干嘛就干嘛吗？他不再犹豫，找到专用梯，直上顶楼。

……

太宰治不觉死亡可畏，但当靠近死亡时，内心还是有些古怪的悸动，不然他也不会将研究死法当成一种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