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白色巨蛇纯洁,妖异,美丽,空灵仿佛是穷造物主之力所创造出来的生灵。
被箭矢指着时那双碧绿清澈的瞳孔里浮现出人性化的惊恐。
这让他不禁觉得眼前的生物应该称之为“她”而非“它”。
扣在指尖的箭矢,一时竟无法射出。
蓦地那条白蛇竟变作了一个人她趴在地上打湿的长发覆在脸上看不清面容只露出了一角晶莹如雪的下巴以及微微张开的红唇。
娇艳得像是浸了露珠的樱桃。
纯白的衣衫被雨水浸湿,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令人血脉贲张的曼妙弧度。
他瞳孔像是被刺到,骤然收缩抬起有些下滑的箭矢再次对准了地上的女人。
由蛇变人这分明是个妖物!
握着弓箭的手五指依次开合,重新握紧甚至因为用力而使得弓箭发出了细微的呻吟。
半晌过去,雨变小了些,但他手里的箭依旧没有射出去。
最终,他放弃了绕过地上的妖物,大步离开。
只是走了半段,他又停了下来,立在原地几息,霍然转身返回去。
妖物仍趴在原地,身下草地泥泞,她却愈发显得干净,没有穿鞋的一双足,白嫩柔软,如雪玉,如莲包。
他抽出一支弓箭挑起她的下巴,却猝然对上了她半睁的一双眼睛,不同于蛇身时的碧绿瞳眸,人身时的她眼睛是黑色的,蒙着一层水意,被她那么一看,他心口像是骤然被什么给捏了一下。
他迅速收手,她的脑袋又无力地偏了回去。
“滚开”地上的妖物发出了一声呢喃,并且极力蜷缩起来。
他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竟是会说话的
最终,他弯腰将其抱了起来,走向附近的一处山洞。
弄梅庵。
顾妈妈比阿梨要仔细得多,且更擅长察言观色,盘问赵修谨时,就看出他在说起小姐变成白蛇时,除了恐惧,还有那么几分心虚闪躲。
这厮果然隐瞒了什么!
注意到他目光瞟向桌上的茶水,她便拿话诈了他一诈,赵修谨果然脸色一变,这下子,她便更加肯定他心里有鬼。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吗?你将我家小姐哄骗到此处,是不是欲对她行不轨之事!如今我家小姐失踪,你脱不了干系!你若再隐瞒,到时我家小姐出了事,你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顾妈妈这一番连珠炮似的质问下来,赵修谨终究还是扛不住了,将事情交代了出来。
顾妈妈一听,牙眦目裂,扬手打了他一个大耳刮子。
“畜生不如的东西!枉你还是读书人!阿梨,把他打晕了带回去!”
回到孟府后,顾妈妈向孟夫人禀报这事,结果才开了个头,孟夫人就大惊失色:“什么?阿婵不见了?到底怎么回事?你找了没有?怎么就不见了?”
一面又催促自己的贴身丫鬟春锦:“快快,去请老爷来!”
孟知府原本在衙门上班,当春锦急急忙跑来告诉他,小姐不见了时,他惊得手里的笔都滚了出去,哪里还有心思办公,立马赶了回去。
进门就问:“夫人到底怎么回事?”
屋子里,除了孟夫人外,只有三个人,阿梨、顾妈妈,以及还晕着的赵修谨,其余下人则都被遣了下去。
坐在上首的孟夫人,此时的心情十分难以形容,她觉得自己仿佛在做梦,不然她何以会听到“小姐变成一条蛇”这种荒诞之言呢。
当孟知府进来时,她还愣愣地坐在椅子上有些回不过神来。见状,孟知府脚步就是一顿,还当她是伤心过度了。
“夫人,到底怎么回事?阿婵怎么就不见了?何时何地不见的?”
问的话与孟夫人如出一辙,只是更专业一点。
这时,春锦才赶回来,走到孟夫人身后站着,微微喘气。
孟夫人的魂魄还飘在半空中收不回来,喃喃道:“顾妈妈,你给老爷说一遍。”
顾妈妈于是又将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孟知府到底经见的事情多些,心理素质也比孟夫人要强上许多,即便担忧着急,也知道这会儿急也没用,勉强按捺下来,凝神听顾妈妈说完。
他目光投向兀自昏迷的赵修谨,吩咐道:“去拿盆冷水来,将这厮泼醒。”
有些事,他须得亲自审问一番,从别人口中听来的,总归隔了几分。
赵修谨狼狈醒来,一抬头,就见知府大人并其夫人坐在上首,俱都神色冷然看着自己,心里一慌,却还极力保持镇定,抖了抖身上的水,起身朝上首两人行礼:“晚生见过大人,夫人。”
孟知府猛一拍桌子:“赵修谨!你好大的胆子,还不赶紧从实招来!若有一字不实,本官便革了你的功名,将你治罪!”
赵修谨骇得噗通一声跪下来,“大人,晚生交代,这就交代。”
竹筒倒豆子般将事情说了一遍。
比起之前还添了许多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