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三太太整日为这件事着急上火,方才那慈悲的样子都维持不下去了,一拍桌子训斥道:“依依,你是余萧的妻子,是要规劝他走上正途,而不是让他放纵自己的!”
看柳依依吓得都抖了一下,余三太太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软下语气,殷切道:“依依,你和余萧夫妻一体,等他继承了家业,你的地位不也跟着水涨船高吗?”
呃...可我是要和他离婚的啊。
柳依依咽下这句话,认真想了想:“娘,余萧今年二十了,我觉得他可以选择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您觉得读书无用,可这段时间,每晚余萧回家,都会看一会书,练一会字,我能感觉得到,那是他真正放松、开心的时候。”
“那又如何?”
“做生意或许很好,可余萧并不会开心。娘,人这一辈子,短短几十年,说句不中听的,现在外面到处都在打仗,没准哪天就到了上海,这世道,想要过安稳的日子太难了,反倒不如开心些,及时行乐……”
“砰!”余三太太的茶杯摔倒柳依依脚下:“你说的什么混账话!你是在咒余家还是再咒我,或者是在咒余萧?!”
柳依依站起身,眼中没有太多的畏惧:“娘,我这人不太会说话。您只想想,这些年来,全家人都没能让余萧改变心意,换我又有什么用?他早就下定决心了。您是余萧的母亲,肯定是最想让他好的人,您就忍心看他这样每天荒废时光吗?还不如放他去做他想做的……”
“反了!真是反了!”余三太太怒声喝道:“柳依依!你听听你说的都是什么混账话!世上谁没有难处,余萧他是余家的长子嫡孙,就该担起余家的重担!”
“但余家并不是只有余萧一个孩子,我听闻大姐更喜欢做生意,为什么不让他们两个换……”
“住口!”这事一直都是余三太太的逆鳞,她知道丈夫不会把家业交给余寒,但每次出门聚会,总有人酸溜溜地说她儿子还比不上一介女流,让她气的几乎呕血。被柳依依这么一说,怒不可遏道:“满嘴胡言乱语,我看你是撞邪了!来人,带她去佛堂跪着,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出来!”
柳依依在柳家,也没少被人用各种理由罚。
进了余三太太的佛堂,看到里面香烟袅袅,佛像庄严,她心里还有点开心,这可比柳家的环境好多了。
跪就跪嘛,反正又少不了一块肉。
余三太太撑着额头,越想越气。
成亲时柳家换了小姐她就不开心,但转念一想,换个好拿捏的也不错。
可看看今天......
这叫好拿捏吗?她说一句,她恨不得说十句顶回来!
这个儿媳还不如不要!
她气得两眼发黑,心口都开始疼了,喊来丫鬟,扶着她先去歇息了。
柳依依一被罚跪,听余三太太的意思,指不定就不让人起来了,小槐赶紧偷偷跑出来。
她在柳家当粗使丫鬟的时候,经常被赶去做些跑腿的苦力活,对上海滩勉强算得上熟悉,根据听那些丫鬟们说过的话,去了余萧常去的几家茶楼找他。
可余萧在的地方高档,里面都是贵人,怎会随意让一个下人进去。
小槐没法子了,只能扬声喊着:“余少爷!姑爷!不好了!我家小姐出事了!”
“闭嘴!看你是个丫头的份上我们没和你动手,再喊下去,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茶馆小二急忙去捂她的嘴,生怕打扰了里面的贵客。
小槐用力挣脱着:“姑爷!余萧姑爷唔唔唔唔!”
台上说书先生正讲到刘备三顾茅庐请诸葛出山的精彩处,余萧隐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轻叩桌面的食指一顿。
一边的好友道:“我好像听到了有人喊你的名字,喊得还是姑爷。”
“我去看看。”余萧拧了下眉,站起身。
“等等,等等,”好友双眼放光,同前两天听到隔壁桌说张老板老婆给他戴了绿帽子时的八卦一模一样:“我说余萧,你不会是真看上你那个小媳妇了吧?”
“胡说什么?”
“嗨,还不敢承认!”另一人酸溜溜道:“我可是都听说了,这两个月,你天天车接车送人家,风雨无阻,我们这里面成亲的可一个都做不到啊。”
余萧道:“晚上乱,她一个女孩子,我顺路接了而已。”
“胡扯,那天我车子坏了,让你顺路送我回去,你头也不回的上车就跑了。”第三人拆台:“我还以为你有急事,原来是重色轻友!余萧,我真是看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