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的握住,仿佛就能抓住她的姑娘眼中几乎要被掠走的光影。“她既道我冷心冷肺,便该知我的天生反骨。”林琅反握住玉清,道:“我在她身边,低眉顺眼,撒娇卖乖,临了终时,她却说,林琅,你太固执了。”
玉清是听见了的。
她随着林琅侍奉在前,在老太太弥留之际跪在一边。
那一只枯朽如腐木的手倏地落下。
身后一片的人哭作一团糟,匆忙赶来的两对老爷夫人步履匆匆,假惺惺的擦了几滴不知道有没有的眼泪,便踹着旁边的家丁去置办丧事。
玉清顺着姑娘捏紧帕子的手,往上,看见那瘦小的肩膀几不可见的颤抖。
有些东西被泪水冲刷,露出一角。
玉清慢慢下低头,突然道:“姑娘,你向来是不爱哭的,而如今,你又在为谁哭?”
外院前厅。
婢女拿着火折子,点了各处的烛火,将这里照得亮堂。
两房的老爷夫人在一处,大老爷和二老爷坐在上位,一个夫人坐在一侧椅子上,婢女上了茶,却没人吃,只大夫人一人持着茶盏,有一下没一下的摆弄茶盖,有些出神。
大老爷是苏州的太守,能在如此富饶之地安坐,也必要些手段,人却长得和善福相,身形微胖,蓄了一把胡须,一派清流之相。
二老爷则是做的酒楼生意,在苏州是数得上名号的,与大老爷有几分相似,却又多了几分精明狡诈。
“父亲的情形日渐不好了,”大老爷摇头叹息:“便是再寻名医,也得要些日子,遥遥无望,如何得了。”
二老爷道:“此事兄长放在弟弟这,我定尽快寻来,好为父亲治病。兄长每日要处理政事,莫要更添忧思才好。”
大老爷点头,转首见大夫人这般心不在焉,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若有繁忙,那便快去吧。”
大夫人晃过神来,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今日见了二弟妹,瞧着清减许多,有些心疼。”
这便是二老爷的事了,大老爷去看二老爷。
二老爷已经半年没有去过木槿斋,那死气沉沉的地方,哪里有云芳阁的温香软玉,但这毕竟是他的妻室,他局促一笑,道:“不过是些不要紧的毛病,闵氏又有些不爱吃的毛病,细细调养番便妥当了。”
弟弟的夫人他也不会过多关心,只要不要出个刻薄的名声,任由二房折腾去罢。
大老爷又想起那封来自京城的密信,心底沉甸甸的,总有些不安。
他坐正起来,吩咐二老爷一些事情。
玉清那一问,无疑是僭越。
如惊天雷声,轰然而至。
林琅的手捏的紧起来,甚至有些让玉清疼到。
这个答案,仿佛每个字都刻入骨头里。骨子里熟捻的字眼,却不敢宣之于口。
深宅大院里的隐秘,无非伤人伤己。
林琅张了张嘴,却不是为了斥责玉清的直言相问,她想说出来,可每个字都那么那么痛。
玉清没有看她,而她已经泪流满面。
玉清盯着地上的地砖,感觉到一只冰冷的小手放在她的肚子上。
“阿娘的这里,”林琅声音在抖:“有了孩子。”
玉清有些恍惚。
再然后是林琅几乎崩溃的声音。
“母弱子诞,生死取舍。”
“母亲为了我,决意要了孩子。”
“她要这个弟弟,替她为我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