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上旬,热气来得汹涌,街巷里上的男女皆是着单衣,男子更是有袒露胸膛者,惹得过路女子面红耳赤,遮着脸逃也似的走了。
平民百姓避暑,大都是携着扇子,成堆在大树地下乘凉,有说有笑的。
至于世家官宦府邸,都有自家的冰窖,以冰避暑,冰价贵,但于大多门户来讲,都不值一提。
井水冰过的西瓜切得齐整,码在盘子里,白的底映红的瓜,煞是好看。
鹅黄色的衣裙,发髻松挽,留两撮于两侧,愈显女孩楚楚可怜之姿,娇美羸弱之态。
女孩侧躺在美人塌上,闭眼小憩。
她的眼角微微湿润,眼睑泛红,似乎是狠狠哭过一场,累了,就睡着了。
婢女轻手轻脚的走进来,想要为她披一层薄被,方盖上,她便睁开眼,懵懵懂懂的,道:“可是哥哥回来了?”
“家主未归,”婢女道:“不过方才有人来说,家主已在京城,不过要先去处理些紧要的。元儿姑娘领了九个女孩回来,说是家主在苏州买下的,”她顿了顿,压低声音,道:“长得都很是不错。”
不怪这婢女揣测,而是元儿和她说时,语气是那般怪异。
颇有些看热闹的意味来。
崔绾呆了一下,道:“哦,哥哥也到了该纳些人的年纪了。家里就我,元儿还有他,未免冷清许多。”
她平日里戏文看得多,脑子里总有许多奇奇怪怪的遐想,这一到自家哥哥头上,更是比谁都能放开手脚,做出些实事来。
婢女有些慌,道:“姑娘,您可别掺和,这是家主的房里事。您,您还云英未嫁呀。”
崔绾拿帕子按了按眼角,道:“这不也快嫁了嘛。横竖都要被送出去,何不替哥哥早些掌眼,也能了我一桩心事。”
“您快别说了。”婢女道:“那是那些姑娘们吓唬的您,您怎么还当真了呢。”
崔绾丧气道:“她们说的真真假假,但也有三分存真。我便是再糊涂,也看得出来。你别哄我了,我心里是明白的。”
婢女不敢再作声了。
“人都安置在何处?”崔绾问道。
婢女答:“奴婢刚在咱们院子外瞧见的,元儿姑娘才同我说了一嘴。也没过多久,估摸着没走远。”
崔绾想了想,道:“去把人都叫过来吧,也省的我走一趟了。这元儿也真是,路过了也不来看看我。”
婢女闻言退下,出门去追人了。
崔绾叉起一块西瓜,放入口中,甜度适中,冰凉解渴,方才的迷糊劲也走了,越吃越欢快,单手撑着脑袋,露出戴着玉镯子的皓腕和一节纤细的手臂,心里头的哀怨也不翼而飞了。
婢女才回来,便见自家姑娘吃西瓜的欢乐样子,无奈道:“姑娘,你是要去见那些新来的女孩们的,怎好这般失了风范。”
眼睛红红的,沾了西瓜汁水的唇也亮晶晶的,倒像一只吃上了萝卜的兔子,又怎么能在那些女孩面前端起家主嫡亲妹妹的做派?
崔绾不在意的拿帕子擦了擦嘴,一本正经道:“走吧,
屋外头,女孩子们站成一排,都十分乖巧。
用了一月左右才到京都,并非水路慢,而是路上走走停停耽搁了许多。
玉清站在最右边,是所有女孩里眼睛最安分的那个。
也是最好看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