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李童山带了个小工,推着一辆被细料压得吱嘎作响的独轮车到了霍崇家门口。霍崇早就准备好接应,赶紧把东西卸下,把李童山他们请进来。
这次霍崇也不含糊,把点了蜡烛的矿灯放到正厅,屋里登时就亮堂起来。可比油灯强多了。
李童山仔细打量着这不规则的灯罩一阵,忍不住苦笑起来,“霍兄弟,你还说你没烧过料。这料比俺烧的都好。”
“没有李大哥给俺的料,俺烧个屁。”霍崇笑嘻嘻的答道。
李童山没回答,盯着琉璃的灯罩看了好一阵才扭回头说道:“霍兄弟,这做的再规整点,就能卖。”
“李大哥能找到买家?”霍崇登时就有了兴趣。
“嗯。霍兄弟,你能烧的规整么?”
“俺只能尽力。烧成啥样,看命。”
“你先烧着,能做好,俺就问问。”
于是,霍崇家的院子里天亮后又升腾起熔炉冒出的烟。师弟们摇动着转轮,通过吱呀作响的传动装置鼓动皮质鼓风器,将更多空气输入熔炉里。
李童山的细料在坩埚里逐渐熔化,铁质传动装置带动的铁棍在坩埚里不断往复搅拌。尽力让熔融的细料能彻底搅拌均匀。
终于,第一锅琉璃烧出来了。李童山的小工一直瞪着眼看霍崇他们干活,看到坩埚中红热的琉璃液体,更是凑上来。铁牛不高兴的挡在小工前面,霍崇笑了笑,也不说话。
前几天自己已经竭尽所能敲出一块尽可能平整的铁板,之前那个灯罩做的七歪八扭,除了没经验之外,没有平整的铁工作台也是个重要原因。
铁管已经准备好,霍崇拿着这根长长的东西蘸了琉璃浆,就开始吹制器皿。经过十几次失败,第一个酒瓶形状的物件终于做了出来。
霍崇只觉得精疲力竭,倒是师弟师妹们第一次见到,都拿着瓶子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在众人欢喜之时,霍崇瞥见李童山家的小工看了一阵明显比李童山制作的琉璃澄清许多的瓶子,悄悄后退,蹲在霍崇准备的细料旁边看。应该是想从这些细料里头看出些门道。
霍崇对烧玻璃没啥经验,对准备料更没经验。之前霍崇已经对比了自己的料与李童山的料。发现李童山这边的料在大概是二氧化硅,就是沙子选取上比自己这大白脖靠谱得多。
反正一看他家的沙子,就是比霍崇以为的沙子更像地道的沙子。
但是不管李童山积累了多少经验,都没办法比得上现代工业的积累。霍崇对于玻璃制品的概念之一就是澄清剂,而澄清剂里面砷化物,还有氧化锑之类的。这些霍崇都弄不到,硝酸盐也是霍崇暂时弄不到的。
令霍崇有印象还能弄到的是氯化钠,也就是食盐。在熔融琉璃的时候加了一些,没想到居然就有了效果。但这种事情霍崇也同样不会拿出来讲,自己知道就好。李童山还远没到能让霍崇倾囊相授的合作级别。
烧制琉璃的速度越来越快,琉璃的透明度也越来越像玻璃的感觉。霍崇这边每天也就能做十个。等玻璃瓶终于能整齐码一堆的时候,朱二牛就兴冲冲跑来告诉霍崇,可以准备蒸酒了。
霍崇已经做好了土豆制成的饴糖,必须得说,这味道非常一般。甚至没有红薯饴糖好吃。
用饴糖补料。再酿两天,霍崇才开始蒸酒。分馏的酒气从刚开始就明显浓了不少,蒸了一半,霍崇甚至觉得自己闻到了久违的伏特加味道。
几十斤酒头出来,霍崇尝了一口,立刻就龇牙咧嘴。这特么就是酒精啊!
与五谷复杂的成份相比,土豆可显得格外单纯,酿出来的酒同样简单干脆。
朱二牛也急不可耐的喝了一口,直接被呛出了眼泪。用力捶打胸口,朱二牛伸着舌头,还很没形象的擦着眼睛。都有点哈奇士的架势。好不容易喘匀了这口气,朱二牛痛苦的问:“这是啥?”
“烧酒!”霍崇继续维持着自己的命名。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来自江浙的东风了。霍崇却忍不住有些怀疑起自己的判断,这种玩意真的能卖出去么?在这个根本不习惯高度酒的1717年,身子弱的就这么一口酒下去,大概都能出人命。
“二哥,咱们还是把酒调淡吧。”霍崇退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