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芳从礼部左侍郎调任吏部左侍郎,品级未变看似平调,其实算高升。吏部的权柄远大于礼部。马文升比张升年纪大,留任不了几年。
焦芳对自己的调动很满意。虽说去不了户部,有极大可能入不了内阁,但将来吏部尚书地位未必会比内阁低。
其他官员虽不爽真小人焦芳入吏部,反对声倒也不大。每次有太子不方便直说的事,焦芳自告奋勇当传声筒。太子抬举焦芳在所有人的预料之内。
能被大家琢磨透的举动,一般不会带来强烈的反对声。如果太子不抬举焦芳,才会让百官担忧。至于将来焦芳当上吏部尚书,那也是之后的事。时间最能改变一切,一切皆有可能。几天之前,太子还流露出想要扶持焦芳入阁的心思呢。
六部四位侍郎的人事调动只在京师引起一阵涟漪。小小涟漪,在因内阁变动揭起的狂风巨浪中很快溶于其中。
勋贵武官入阁可不像全国不吃猪肉一样能一笑置之。各有各的对策。
比如抵达平虏城外的英国公。
任何人突然获知预料之外的事,情绪上的冲击力极大,一切感官会被放大。身为大明勋贵第一人的英国公,知道保国公入阁的消息后再也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五十多年前瓦剌攻到京师城门下的时候他还是个孩子。他爹乃靖难功臣,深得太宗信任和重用。那时期的勋贵武官对朝政影响巨大,在文官面前趾高气扬。可土木堡大败,葬送了当朝能征善战的将领,此后的夺门之变更是受到了皇帝的猜忌。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武官在文官面前不止低一个头,打仗都要文官领头。大明武官重复宋朝武官们的遭遇。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勋贵武官的地位还得看皇帝的态度。强硬的先皇让英国公看到一丝希望,因文官而保住皇位的弘治帝上台,英国公又消沉了下去。太子好武的天性,让英国公重燃希望。却没料太子在短短几年之内让武官们逆风翻盘,再次碰触到了朝政。
保国公入了阁,需要在北伐上动手脚,扩大勋贵武官对朝政的影响力吗?
英国公的内心在撕裂。一方是对勋贵武官重新夺回权势的渴望,一方是对太子的忌惮。
“太子类太祖”并非虚言。教过太子兵法、有师生情谊的英国公对此有切身体会。
在五十年的渴望、后世子孙的地位与恐惧之间,英国公难以抉择。
是的,英国公恐惧和比他孙子还小几岁的太子朱厚照。是恐惧,而不是敬畏!
智多如妖。妖孽不是凡夫俗子能够招惹的。以英国公的地位和太子老师的关系,本能够成为太子的左膀右臂。但英国公逃避了,因恐惧而逃避。太子逐渐掌权后,英国公有意疏离了和太子的关系。
“国公爷,平虏城周围的空地全部种上水稻。我等只能在十里之外建营。”家将张毅见英国公坐在马背上长久遥望平虏城,故意上前打扰。自从国公爷在报纸上看到保国公入阁的消息,经常会神游物外,不知道为何事不安。
英国公不在意地道:“就选这里。”太子府未动一兵一卒轻松拿下平虏城,想跑的鞑靼人早就跑了。留下的大部分真心归顺大明。
平虏城是北伐前线,却比后方更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