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知道。”不出所料,琉璃道,故作随意地扯了一下马缰绳,让马离开悬崖,然后,悠然自得地缓缓开口,“本小姐不过是心情烦躁,来此风景宜人之处,散散心罢了。”
“……”两个仆人面面相觑:
散心?傻子才信!有这么散心的吗?一口气冲出五六十里,怎么追都追不上不说,最后还停在了悬崖边上!
您要是说您想不开想跳崖自尽,我们倒是信。
“那谁,带路吧,本小姐已经散完心了。”见二人没有异议,自以为成功掩饰过去的马琉璃,悠然道,将“赏景散心”的姿态进行到底。
三人争分夺秒,其间不食不休,终于于一日之内赶到了柳城,而当事人马吉,此时正坐在柳城的最高处,望风塔顶的凉亭上吹冷风。
自抢粮事件之后,全无头绪的马吉便把这视野最为宽广的望风塔设为了自己的办公处。
他要靠“盯”,将犯案的官兵从人群中揪出来,绳之以法。
“啊嚏!”所谓高处不胜寒,嗖嗖的冷风差点将已连续在此办公三日,寸步未离的马吉吹成人干。他裹了裹身上的披风,又一个响亮的喷嚏打了出来。
且不说上午,从午时到现在,据马吉身边的侍从保守估计,他已打了不下三十个喷嚏,导致马吉倘若突然不打了,他们会生出他嗝屁了的错觉。
这头,马琉璃三人到了望风塔下,但丞相位高权重,所在之处守卫森严,普通百姓根本近不得身。
马琉璃虽是丞相之女,奈何此次出行是女扮男装,身上又没有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而唯一能证明三人身份的人,那个回府报信的侍从,还在追琉璃的时候把自己的腰牌弄丢了。
见阿爹近在眼前却近不得身,琉璃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侍从一眼,瞪得那侍从满腹委屈:
腰牌是追你这个二愣子时追丢的,怪我喽?
“小哥,你上去告诉丞相,说他的儿子来了,让他下来接应一下。”见这“肥头大耳”的少年自称是丞相的儿子,且说得理直气壮,官兵也不敢怠慢,立即上楼禀报去了。
这边的马吉闻讯,了然一笑,挥挥手让官兵下去:
“本相没有儿子,此时正值灾情肆虐、公务繁忙之际,叫那少年莫要胡闹,赶紧离开吧。”
身为远近闻名的父母官,马吉的两袖清风公正廉明自是人尽皆知。
因此,不远千里、慕名而来的人络绎不绝,只为一睹丞相尊容。
士兵闻言,心里登时有了底儿。下了塔后,腰一挺,头一昂,立即显示出守卫士兵该有的、慑人的威势来。
“丞相说了,他没有儿子,几位莫要胡闹,赶紧离开。”士兵道,声威并茂,不容置喙。
“……”马琉璃扶额。
竟忘了这一茬,平日里女扮男装把自己扮糊涂了,竟跟老爹自称起儿子来了,这要是让阿爹知道了,不得把自己屁股打开花啊。
偷瞄了一眼一旁的侍从,琉璃阴险一笑:
正好这里有个男人,到时候阿爹问起来,就说是这小子说的,到时候挨打也打不到自己身上。
似是感应到了什么,侍从不无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
怎么感觉背后有股阴风吹过呢?
“咳咳,刚才说错了,你告诉丞相,说不是他的儿子,是他的女儿。”
这回,士兵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他又不瞎,怎么会看不出面前的三个人是堂堂正正的大老爷们?想见丞相也不能当别人是傻子啊,他一守门士兵和他有什么仇什么怨?真是太过分了!
见士兵不为所动,琉璃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边冲小雨使眼色,一边道:
“小姐,你就别瞒着了,亮出真实身份吧,要不咱们今天可就见不到老爷了。”
“啊咧?”小雨挑眉:
你这个真的近水楼台的不上,让我这个假的节外生枝地冒充什么?
见小姐一脸乞求,只得一脸狐疑地走到士兵面前,一把扯掉头上的帽子。
见一头乌黑亮丽的青丝流泻而下,守门士兵们登时直了眼:
军营素无女子,身在闺阁的少女又不肯抛头露面,是以一见到眉目清秀的少女,一个个不禁心神荡漾。
处在众人凝视下的小雨,感觉自己像进了狼群的羊,莫名的有点忐忑不安。
感觉到小雨的不安,又见守门士兵只顾看小雨,对“正事”不理不睬,琉璃一脚踩向自己身旁的脚。
“啊——!”守门士兵发出一声惨叫。
惨叫过后,守门冷哼一声,一句话,将琉璃脸上的自信一扫而光:
“小兄弟,别闹了,虽然你长得确实比寻常男子俊俏许多,可我们又不是傻子。男人和女人都是长头发,若一个男人披头散发就成了女人,那兄弟们也不愁娶不到娘子了。”
闻言,琉璃一个踉跄,差点吐血。
既然披下头发不能证明一个人是女的,那你们在小雨散发之后看她那如饥似渴的眼神是啥个意思?别说你们都是断袖!
默默地擦了把汗,无计可施之下,琉璃一咬牙一跺脚,豁出去似的向前迈出一步。
见小姐终于要自曝身份,不拿自己当挡箭牌了,小雨好看的杏眸中冒出了点点星光,还没等这星光大盛,琉璃一句话,让小雨一个趔趄,差点儿摔个四脚朝天:
“小姐,跳个舞给他们看,看他们还不信!”
“小……公子,你太过分了,奴家不理你了,哼!”委屈巴巴地看了琉璃一眼,小雨一跺脚,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