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争斗,而且是背地里明目张胆的争斗,自然要拿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就像方才在船舱里,在自己面前一向温婉乖巧的刘芳毫无顾忌地破口大骂一样。
而且,望着双手叉腰,气势凌人,丝毫没有女子的矜持优雅的琉璃一眼,赵坷无奈而又宠溺地一笑:
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冒着自毁形象的风险把左丞相千金撞进河里并且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其喝河水的女子,想必也不是什么矫揉造作之人。
旋即,陡然想起了什么,赵坷刚发出光彩的桃花眼又陡然黯淡了下来。
可惜,她处心积虑要嫁的并不是自己,而是他那个坐拥天下、袖手天下的皇弟。
“直率随性如她,入了宫,只会成为别人争权夺利的牺牲品,”剑眉微蹙,赵坷眼中浮起一抹忧虑之色,心道,“她并不适合那危机四伏的深宫……”
见赵坷虽然面对着的是两个人,目光却只在对面的琉璃身上流连,刘芳不禁醋意大发。
要说她对赵坷确实犯不上吃醋,毕竟她是皇妃的候选人,与他八竿子打不着,而之所以会吃这醋,一方面是女人的虚荣心作怪,毕竟谁都希望自己的魅力可以征服所有男人,一方面是因为对面这个女人曾三番五次地抢自己的风头。
当然,那第一次,就是在选妃大典上凭借一幅四不像的破画获得皇上的注意,而这次,虽然她并没有刻意去跟她争什么,却不知这个狐狸精又耍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下流手段,引起了五王爷的注意。
这种处处被别人碾压,由众星拱的月沦为陪趁小卒的这口气,她刘芳咽不下去。
“这个世上恐怕只有你这种下流无耻不男不女的人,会有以欺辱别人为笑话的这种恶趣味。”冷哼一声,刘芳咬牙切齿地道,表面上却从容平静,依旧是一副优雅端庄的大家闺秀模样,而且更甚,因为旋即她摆出了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模样,看上去很是仁厚,“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今日捉弄的是本小姐,来日捉弄的说不定就会是皇上,若不马上悔改,迟早会遭受灭顶之灾。”
而那个让你遭受灭顶之灾的人,就是我。
说罢,刘芳的眼底划过一抹不易为人察觉的阴狠,在心里暗暗补了一句,像发下一个刻骨铭心的毒誓。
确实,此时在她的心中,马琉璃已经由一个与自己争夺皇妃名额的对手上升为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不管以后她能否与她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她都要要了她的命。
因为,她恨极了她。
“谢谢夸奖,不过小女子实在不敢当,那个灭顶之灾,还是留给以后走大运时的你吧,相信一定会用得着。”说罢,琉璃胡乱地把四散的墨发拢到脑后,然后用入河至今,唯一一根遗留在脑袋上的发簪固定了,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望着琉璃趾高气扬的背影,回想方才她说的话,刘芳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好啊马琉璃,希望你以后永远都这么得意!
在路人或惊诧或猥琐的目光下,因落水衣裙紧贴在身上,一丝不差地描摹出自己凹凸有致的曼妙身材的琉璃,带着复仇成功的快感,雄赳赳气昂昂、旁若无人地回到了丞相府。
然而脚还没跨进丞相府的大门,她就觉察到了一抹异样——
丞相府大门紧闭,门口空无一人。
那冷冷清清的模样,好像压根就没收到自己回来的消息,别说是半个月未见面,定会思念自己至极的阿娘,就是普普通通的下人都没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