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七低头看,自己手腕上套着一只圆镯子,普通的青白料,略有些油质,最大方的当铺也只会给三百文钱。但这是一个女人的一生挚爱。她心里不由发酸,眼眶发热,一句“谢谢娘”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
罗张氏被这一声“娘”乐得简直不知道东西南北,路七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红红着脸含糊一声跑出去了。
“小七害臊了”刘巧娘也咧着嘴傻乐,罗张氏就摸索着握住小儿媳的手说:“巧娘你可别心里对娘有想法、以为娘藏私这只镯子娘本来是想带到棺材里去的,实在是咱们娶媳妇一点东西都不给、太不像话。”
刘巧娘开始心里却是掠过一丝“想不到娘还有私房首饰”的想法,罗张氏锣对锣鼓对鼓的说明白了,她心里也转过弯了。当初罗文阳可是送了一对活鹅、一头小野猪外加五两银子到刘家做聘礼的!这份聘礼到现在都是刘家村最丰厚的,叫刘老爹老娘好不得意,叫刘巧娘分外体面,每回回娘家也腰板挺得直直的。
刘巧娘当然明白,这些东西不可能是罗文阳一己之力置办的,大哥和婆母这样无私,且表里如一,自己过门后没受过半点磋磨,要是心里不感激那也是凉薄之人了。如今轮到罗武引这老铁树开花,虽然说路七来历不明,精光一个人没半分嫁妆,但是这世上总是女孩儿金贵一点,哪里男方能不出一点东西呢。说得难听一点,就是从人牙子手里买个黄毛丫头做童养媳,也要几十个大钱。如今婆母给路七一个镯子聊表心意和罗家娶妇诚意,自己实在不应该有什么想法才是。
因此刘巧娘也大大方方宽慰了婆母一番,并且投入的和婆母商议要如何操办婚礼了,这时路七又回来了,她把一个荷包摊在桌子上,大大方方的说:“娘,嫂子,我没什么东西,就身上的衣服都是借了巧娘的,这个荷包倒是我一直带在身上的,大哥救我时也顺带捡到了,这荷包里的东西就算我唯一的嫁妆了,请娘收下。”
刘巧娘睁大眼睛、罗张氏眯缝着双眼,看到一小堆金灿灿的东西堆积在桌面上。瞧着应该是某种作物的种子,但既不是北方的黍、粟、麦子或者高粱也不是南方的稻谷,自忖乡户人家的刘巧娘从没见过这种种籽,莫非是某种珍稀药材或者果子?
路七介绍:“这种子来自外藩,听说极为容易栽培,不费什么心力长出来和咱们的高粱差不多,就是叶子宽一点,但结的实大不一样,是一根根这么大的棒子”
路七一边说一边比划着,罗张氏婆媳都听得入了迷。
“然后这些小颗粒缀在上面,吃这些小颗粒,直接煮熟了吃也可以,脱下来也可以磨面,味道十分香甜,而且很顶饿。一穗棒子大约能脱下来这么多吧,咱们家的饭碗约莫着能装个半碗,要是困苦的境地这一穗也能堪堪让一个男子顶一餐,而且脱下后的棒子芯晒干了又轻又耐烧,还没什么烟,是不错的燃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