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生连声赔礼道歉,老太爷却不依不饶。
秦先生跟韩老太爷深深鞠了一躬,“老爷子,秦家商号要兴旺了,茂之一时忘形,还请原谅则个,一会我帮老爷子跟何小姐求情便是。”
老太爷见秦先生郑重,也不再耍泼,让小五给他揉那快抽了筋的手去了,几十年不打算盘,生疏了啊。
秦先生回到幼菫对面坐下,继续道,“何姑娘见解独到,高屋建瓴,秦某佩服。”
幼菫谦虚道,“先生谬赞了。相关的具体事宜先生可以和我舅父细谈,舅父是勤勉踏实之人。”
亲先生又是一番谢过,郑重道,“事成之日,秦某必当厚报!”
幼菫嘻嘻道,“等秦先生好消息。”
韩老太爷见他们谈完了正事,哼哼道,“谈完了?”
秦先生朝幼菫拱手道,“还请何姑娘再帮秦某一把,弥补刚刚的过失。”
幼菫笑道,“好说。”转头跟韩老太爷说道,“老太爷也太笨了些,这道题目我一口便可喊出来结果。”
韩老太爷不悦道,“又来诓我。你倒喊一个我看看。”
幼菫不假思索道,“一百万零五百。”
韩老太爷有些不信,“我也不知你算的对不对,就算是对的,说不定也是你事先算好的。”
幼菫走到书案前,韩老太爷很自觉地给磨起了墨,秦先生被这一幕给镇住了,堂堂韩院长当代大儒居然给一个小姑娘磨墨!还一副业务很熟练的样子,怕是这活以前也没少干!
幼菫先在纸上一次横着列出:一,二,三一千九百九十八,一千九百九十九,二千。
又在下面上下对齐列出:二千,一千九百九十九,一千九百九十八,三,二,一。
写完这些,幼菫不禁又默默吐槽了一下没有阿拉伯数字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幼菫有在两列数字下面画了一道横线,依次写上:二千零一,二千零一,二千零一二千零一,二千零一,二千零一。
又写:其和半之。
幼菫用的是“高斯求和”的推导过程,简捷明了地呈献给他们,都不需要再多费口舌解释。
幼菫抬头笑眯眯地问韩老太爷,“老太爷可看出来了?”
韩老太爷恍然,“这算法奇妙!”
秦先生是商人,本就对数字敏感,对这算法也是连连称妙,“如此,其他数字求和也可同理推之。”
幼菫点点头。
韩老太爷对学术是认真的,便一串又一串的问题砸了过来,幼菫一一作答。
秦先生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
韩老太爷沉默了。他突然感觉像做梦一样,自己是当代大儒好似只是一个梦,都是虚幻的,自己突然好像什么都不会。
幼菫仿佛听到了韩老太爷心碎的声音,安慰道,“此法也是我偶然得之,我从小便不善打算盘,父亲逼我,我便投机取巧想出了这算法。我对算学感兴趣,父亲书房里大多数算学的书我都看过,这两年又一直在静慈庵闲着无事,便研究得多了些。老太爷文坛泰斗,有许多问题幼菫还想向老太爷求教,还望到时老太爷不吝赐教。”
韩老太爷从恍惚中醒过来,他对学问研究痴迷,常常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就似练功之人走火入魔一般。他眼光清明起来,仔细将那页纸收起来,“是我又痴迷了。这等算学研究与诗词不同,诗词是陶冶情操抒发情怀,算学却可学以致用,于工事土木农业军事等等各方各面都有大用,乃实用之大学问。何小丫头若是有新见解,便多和老夫聊聊吧。”
幼菫不由心生敬佩,又有些心疼老太爷言辞之间的恳求之意,正色道,“老太爷心怀天下,幼菫若有感悟,定来与老太爷探讨。只是老太爷别嫌幼菫班门弄斧才好,否则我就不来了。”
韩老太爷哈哈大笑,“怎会嫌弃,小丫头当真牙尖嘴利!”
气氛好了许多,幼菫便提笔写诗: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这首诗景象壮观气势磅礴,令人心胸开阔,激人积极进取。
幼菫笑道,“送给老太爷。”
韩老太爷这次没有疯魔,可能这也是这首诗的积极开阔所致。“丫头,下月老夫去松山书院讲学,你也去吧!”
幼菫笑道,“老太爷莫开玩笑,我可没上几日学堂。”
韩老太爷却不以为然,“你莫自谦了。”
幼菫笑笑不再提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