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在祠堂门口的人群自动分开,一名中年男子带着一群家仆气势汹汹的地大步冲进来。
男人穿着锦衣华服,但神情十分憔悴。
双眼里冒出血丝,留出的胡茬夹着银点,就连两鬓都生出不少白发,年岁却只有四十上下。
他一眼就看见了跪在地上的两姐妹,双眉一皱,看向人群的眼里冒着火光,神情凶狠。
花添雨两人甚至能听见周围村民发出的吸气声。
可见对男人的态度。
但是,她刚才没听错的话,男人说的是“安家”?
两姐妹不是姓秋吗?
花添雨和小星对视一眼,看出对方眼里的疑惑,站在原地静观其变。
“安梓文,你......”安老看他带着一群人一时有些忌惮,抬手颤巍巍地指向他,正要训斥,却被他一个瞪眼止住了话。
一口气咽在喉咙不上不下,脸色都憋成了猪肝色。
安梓文快步走过去蹲在姐妹俩面前,心疼得看着她们。
妹妹此时紧紧抱住姐姐脖子,埋头在她颈窝,呜咽的声音起伏着,泪水濡湿了衣衫。
安梓文看了一眼姐姐没说话,抬手轻拍妹妹的背柔声说道:“画儿,跟爹爹回家好不好,这半月来你娘亲整日地落泪,现在都病倒在床上了。”
妹妹摇了摇头不说话,抱住姐姐不撒手。
安梓文看劝说无果,向姐姐投来求助的目光。
此时姐姐也好不到哪里去,收回落在安梓文身上的目光,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双手微颤地将妹妹的手臂拉下来。
她扯起温柔的笑,抚上妹妹的脸,圆润白净的指腹轻轻揩拭着她脸上的泪,抬手勾起她的碎发挽于耳后。
怀书的笑容很美,很温柔,即使衣衫凌乱,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但仍像是这世上最温暖的日光撞上怀画心头。
“怀画,好好活着,这次换姐姐来保护你。”
说完,她一把将妹妹推进安梓文怀里,不敢再看他们一眼,跌跌撞撞地几步跑到安老面前跪下。
“安老,江怀书愿身披红衣,为池安谋五年安乐无忧。”
这话一出,全场一片寂静。
花添雨和小星却是心里疑惑更深,甚至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
这两姐妹都不姓秋就算了,刚走的妹妹是安家的人,现在这跪着的姐姐又说自己姓江。
感情这一下午的时间两人都没有说出实情。
安梓文目光复杂地看了江怀书一眼,不顾怀画的挣扎,将她抱在怀里快步走出祠堂。
安怀画双手无措地乱舞着,双唇张张合合却是没说出一个字,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扭头看向花添雨,眼神复杂,像是溺水的人努力找到了最后一根浮棍,直到出了祠堂再也看不见。
花添雨低头,心里思考着什么。
似是感受到了即将到来的永隔,怀画破碎的嘶吼终于从祠堂外传来,“姐——”
清泪划过怀书脸颊,垂在身侧的手紧握着,更加坚定了心。
待怀画和安梓文走后,众人便毫不忌讳地对着怀书一阵指指点点,就连花添雨两人都遭到了他们不客气的职责。
“这江家丫头也是,祭祀又不是什么坏事,还想着跑,若祭祀不了才是咱们村的灾难。”
“对啊,她可是神明选中的人,这不是天大的荣幸吗,嫁给山神这等好事可是她几辈子才能修来的福分。”
“啧,我看啊,就是那两个小丫头在搞鬼,指不定是外面哪个门派家族派来的卧底,想要将我们村给抢占了。”
“嚯,他婶,你别说,还真有这可能。”
“......”
众人话说得是越来越离谱,情绪也是越来越愤恨,甚至有不少抄着家伙的人跃跃欲试,似乎下一秒就要再次扬着棍棒往两人身上招呼。
花添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的要被这群人给气笑了。
挂在小星腰侧的文蒲铃似是感受到了周围局势的紧张,不安地发出响声,小星抬手安抚地摸了摸,它才安静下来。
怀书见此情景,着急地开口,“云姑娘,谢谢你们这几日送我们姐妹回村,若要去长荣镇一直往南边走就行,不用多做停留。”
听了秋怀书的话,众人才慢慢噤声,这俩丫头只是路过的?
花添雨却是挑了挑眉,探究地看了她一眼,心里明白她这是在为她们找台阶下,让她们顺利出村。
但花添雨心里却堵着一口气。
“哼,把江怀书送进祠堂,今晚开始沐浴戒斋,准备五天后的祭祀。”安老听着她的话只是冷哼一声。
活了几十年了,江家丫头那话的真假他还是能分辨出来。
不过既然能给这两人一个台阶下又何尝不可,更何况,修真界的人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花添雨眯了眯眼,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拉着小星的手腕转身就走。
直到出了村,一直跟在两人身后的村民才慢慢散去。
不过花添雨心里的火是越烧越大。
真是愚昧,即使有神也救不了一群无知的人!
她越想越气,气的不仅是村子里迂腐的村民,还有始终没有说实话,不信任她的两姐妹。
想到这里,她手下用力,握住小星手腕的手掌收紧,瓷白的皮肤泛起红印。
但小星却没出声提醒她,反而双眼盯着两人交握的手,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小星。”花添雨怒气冲冲地叫了她一声。
“啊?”
“你说这村里的人是不是都有毛病啊。”她用力踢上一块石子,滚得老远。
“嗯,”小星点了点头,心不在焉地应和,完全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或者说从最初两姐妹找上花添雨开始她就没上过心,但她还是问了一句,“那宫主还救她们吗?”
花添雨看了小星一眼,总感觉她哪里怪怪的,不过此时被村里人气急,想不到他处。
“救?救个屁救!”
花添雨瞪了她一眼,松开她的手翻身上马,发泄般用力抽着马鞭,马蹄飞快,激起一地碎石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