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消失在屋内的两人,江怀书像是突然泄气般坐在小凳上,颓丧得很,似乎心里的支柱突然消失,像刚吹起的气球却被扎了个洞,里面名为恐惧的气体一瞬间倾泻而出。
没过多久,她站起身慌乱地在房间里翻翻找找,不知道要找什么,但就是想不停动作,给心灵一点慰藉。
终于,她在翻找床褥时意外地碰到了一个开关,矩形木盒从床栏后边弹出,一本略微破旧的小书躺在里面。
江怀书不识字,看着封面上的两个字发呆,心中有些许猜测,这或许是怀画的日录。
敲更声从远处传来,五更天,寅时到,日夜交替之时,祠堂里依旧安静得很,守了一夜的村民打着哈欠向来换班的人招手,迫不及待想要回去补觉,养足精神参加晚上的祭祀仪式。
花添雨和小星悄无声息地溜进了祠堂,此时正是门外看守迷糊之际,也方便两人行动。
“谁?”
跪在祠堂里的安怀画倒是警觉,在身后响起脚步声的一瞬间从蒲团上站起警惕地看向身后,待看清来人一脸惊讶。
“宫主?”
“怀画......”花添雨刚出口两个字就被打断。
“宫主既以猜到怀画身份怀画也不便多做辩解,”在见到两人一瞬间她便明白她们应该已经看穿了自己的把戏,也不再隐瞒,大大方方承认,双膝一弯跪在两人面前,“只是,这是怀画的选择,还请宫主不要揭穿,让怀书安稳地活在这个世上。”
“若我不同意呢?”花添雨挑挑眉,笑得温柔。
“宫主!”安怀画声音提高,眼睛瞟向房门,想要出声引起门外人注意。
花添雨几步闪身到安怀画面前,蹲下和她平视着,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嘘了嘘,“嘘,小声点儿,先听我说。”
花添雨安抚地摸了摸安怀画发丝,“怀画啊,你真以为这样就是救了怀书吗?你可曾想过她下半辈子会活在愧疚中?”
安怀画听闻愣了愣,眼神迷离,一字一句唤起了她藏在内心的记忆。
突然,花添雨一个动作劈上了她的后脖颈,安怀画眼一闭晕了过去,瘫软的身体被花添雨稳稳接住。
看着晕倒在自己怀里的人儿花添雨叹了口气,随即将她平放在地上,伸手就要去扯她的腰间之带,但刚刚碰到的那浅蓝衣带就被小星的手给捉住了。
“宫主,应当属下来做这个替身。”
没错,两人计划顶替安怀画,去当这个新娘,或者说这个祭品。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一趟,只有亲自到那灵平山瞧一瞧才能摸清里面的黑与白。
“不行。”花添雨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
“宫主的状态不适合冒这个险,若陷入险境......”
“不行!这是我的任务!”花添雨一口拒绝,虽然这是一个充满了不定因素的任务,但只有亲自掌握在手里她才能有自信完成它。
小星听了花添雨的话露出了这么久以来的一个新表情,她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花添雨,双唇轻启,“任务?”
陌生的词第一次从她嘴里说出,却让小星心疼。
任务,是出于某种目的而誓要完成的事情,意味着执行之人对此没有倾注感情,要做的只是完成它,按照要求百分百完成它。
她不知道花添雨这百年经历过什么会将这事定义为一件任务,但当她表情严肃地说出那两个字时她只觉得心疼,窒息的感受再次将她包裹,想要奋力撕开那重重浓雾重新拥抱她。
花添雨蹙了蹙眉,没有意识到自己话语里的错误,反倒是不明白小星要表达什么意思,“嗯?”
“相信我,让我去吧,等着我的好消息就行。”小星没提那茬,碰了碰花添雨的手背,见她没有反抗才慢慢将它包裹住,将腰带从她手里一点点扯离。
相信,多久没再听过的词,嘴角微微上翘的弧度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行,我会在周围接应你的。”
两人很快换完衣衫,不过因为身高优势,小星穿着安怀画的襦裙倒是短了一截,所幸身形能够很好包裹,不至于看出太大差别。
花添雨意外地看着穿着衣裙的小星,平日里她的穿衣风格都是飒爽干练,现在看着她一身蓝衫长袖倒是觉得分外好看,就连那张普通的脸也漂亮了几分,倒应了那句人靠衣裳马靠鞍。
花添雨笑眯眯地看着花添雨,刚想开口夸她却耳尖地听见了门外传来的脚步声。
花添雨赶紧抱着怀画躲进供桌下,小星扶稳桌上果盘,抬头看了一眼正位摆放着的神像,扯过搭在桌沿上的红布盖头盖在头顶。
“安老。”门外看守醒了醒神,大声向安老问好。
“你们先去休息一会儿吧,我找怀画聊聊。”
推门声响起,安老的木质拐杖一声声敲击在地面上,比以往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