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酒这种事情,说简单也不简单,可说特别难那也不对。
至少对于风信稚并不难。
可是他为什么要听魔人的话去调酒啊。
风信稚眸光浅淡地看着费奥多尔,一点也没有起身动作的意向。
他好似在一瞬间放弃了警惕和戒备,神色放松下来,单手撑起下颚,面容线条在酒吧略显昏暗的灯光下晕染出惊艳的柔和。
“如果你愿意调一杯的话,陀思君。”
喝不喝不一定,但他也许能欣赏一下。
听见这话的费奥多尔并没有露出不满的神色,他从容起身,像是乐意为此满足微不足道的小要求一样。
他的眼眸里闪动着盈亮的酒色,苍白却精致的面容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暗色光影。
他褪去了手上黑色的手套,修长的指骨根骨分明,纤弱而苍白,拿起一瓶升装的玻璃酒瓶时都忍不住让人担心他会不会拿不动。
指尖划过瓶口,如同魔鬼在亲吻酒液一般,澄澈的酒在昏黄的灯光下晕染出冰冷的色调。
四方的透亮冰块放进了大口径的杯身,烈酒恍若熨烫一般地浇入,淋湿了冰块,莹莹的酒光折射出闪亮的光晕。
清冽却烈性的酒香弥散开来。
单手托腮的风信稚安静地注视着费奥多尔的动作,眼底沁入的温凉寒意浮浮沉沉。
太危险了。
怎么看费奥多尔都是一个超级危险的家伙,如果可以,他并不想和这个人有任何交集。
对于魔人净化全世界异能力者的理念,他不赞同也不驳斥,毕竟他不能要求所有人的思想都统一。
只是有一点是绝对的。
横滨不需要魔人。
即使这座城市被罪恶浸染,也不需要外人插手干扰。
这并非排外,而是事实。
看着眼前费奥多尔推过来的酒杯,风信稚伸出手轻抚着杯沿,他低垂下视线注视着杯中澄澈的酒液却一点没有喝的打算。
他当然知道魔人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做手脚,但他就是不想喝。
这酒太烈了。
一靠近就能闻见烈性的酒精味。
他待会儿还要回afia总部,总不能带着一身酒气。
“不合口味吗?”
费奥多尔轻声询问,白皙的面容浮现出一丝真诚的疑惑,随之而来的却是洞悉一切的了然和兴趣。
被亲缘禁锢的精致艺术品,本身应该具有更高的价值却主动放弃了更高的追求。
像风信稚这样杂糅了清冷与绮丽色调的人明明更适合烈酒才对。
表面的清冷,需要用烈性的酒浇灌与洗刷,之后展露出来的便是真实的本质
逆行者
“不喜欢烈酒?”
费奥多尔并没有表现出不悦的神色,反倒是双手交叠托住下颚,目光集中在风信稚的脸上,眼里闪烁着妖冶的暗光。
悲悯的圣洁与冷漠的罪恶毫无痕迹地融合在一起,展现出吸引眼球的异样之美。
他嘴角含笑,眼尾浮现出一抹艳色,似乎一刻也不间歇地诱使人类堕落。
面对这个样子的魔人,风信稚眼神平静地注视了对方一会儿,然后声线平稳。
“现在不适合。”
要说烈酒,他实际上并不排斥,可要谈喜欢也没什么值得喜欢的。
驯服烈性的感觉是不错,但被烈性驯服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他不喜欢事情脱离掌控。
“是在顾忌着被太宰君发现吗?”
费奥多尔伸出手,再一次把酒杯向风信稚那边推了推,声音轻轻。
“你知道的,在你偏移回到afia总部大厦路线的时候,太宰君就已经知道了你来我这里了。”
“况且只是一杯酒的事情,并不需要什么理由吧,风信君?”
就像是家养的猫一样,去别人家玩耍进而沾染上别人的气味,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啊。
正常到普通人根本不会在意,只有过度的无理掌控欲才不能容忍这种事情。
充满了暗示意味的话让风信稚眸光渐冷,在一瞬间失去了继续谈话的兴趣。
在此之前,他并没有正式接触过魔人,只是在数不清的犯罪资料上了解过这个家伙。
播散罪恶与灾祸的魔鬼是他对魔人的唯一定义。
现在,或许还要加上惯于玩弄人心这一条。
伪善的极恶或是罪恶的极善。
反正让人感觉并不良好就是了。
“喝酒啊,当然没有问题。”
风信稚拉了拉领口,解开最上面的那颗扣子,露出白皙的脖颈,无意识地放任自己发泄出心中的不满与烦躁。
他将稍长的发丝别在耳后,露出白皙而艳丽的侧脸,沾染上霜雪般清冷的眼眸仿佛汇聚了昏暗酒吧所有的光源,浓郁的鸢色折射出妖冶的红光。
笼罩在黑夜之中、潜伏在黎明之前的危险气息扑面而来,带来紧张而刺激的战栗感。
他指了指费奥多尔身后的酒柜上各种整装的酒类,冷淡的声音中透露出一股轻微的暴虐意味。
“一起吧。”
直面这种冷淡却危险气息的费奥多尔缓慢地睁大的眼睛,好像完全没有料到风信稚会是这个反应。
这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他勾起笑容,欣然同意。
……
风信稚自认酒量还行,至少他从没有经历过喝断片的感觉。
大量酒精带来的麻痹感却让他的大脑更加清醒,甚至兴奋了起来。
他看着对面眼神同样清醒的费奥多尔,好似察觉到了什么一样,嘴角边轻轻漾开一丝惊艳的笑意,占尽霜与月的明丽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