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易嘴角微抽。
女鬼还在喋喋不休:“我好久没吃都东西了,怪馋的,给我随便烧点什么就好了,比如烤串啤酒之类的。”
林易黑着脸给她端进来一碗猫粮:“花花昨天晚上吃剩的。”
女鬼看着他脸颊上的猫爪痕迹,语重心长:“养猫不能这么骄纵的,我家猫——”
她突然顿住。
她家猫咪几天前就死了,她的死亡也算是真正的无牵无挂了。
“对了,我有件事情一定要告诉你。”
女鬼缓缓捡起掉在地上的脑袋,一拍。
一拍脑袋。
“有个人好像在追踪我。一言不合喊打喊杀,既然你也不是一般人,帮个忙。”
无头尸体抱着一颗脑袋,脑袋冲林易微笑。
怎么看怎么瘆人。
“你说,还有个人在追踪你?”林易脸色沉了个彻底。
他一定是走背字!
“的确。”一个声音从窗外响起。
林易霍然转头,一个黑色背心牛仔裤的青年蹲在窗框外。
“我还说这个女鬼要去哪呢,原来是来找人。不过居然这么容易遇见一个同类也真是稀奇。你是新人吧。”
他一头黑发被剃短到头皮,留下一层短短的青茬。
可以看见头顶的纹身,纹的是一个提着刀的简笔画人物。
不知道这个人什么时候来的,在这里看了多久。
但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玩家的身份就这样暴露了!
幸运E真的不是开完笑的,成为玩家之后这份倒霉似乎还升级了。
“放心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只要抓住这个女鬼就可以了,这是我的任务,大家行个方便——”
陈棠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纸,咬住衣领上的笔在上面划了一下。
一边动作他一边说:“不然,你应该不会想跟我动手的吧。”
林易笑:“不会,请尽快把她领走吧,越快越好。”
他退开一步,让出背后的女鬼。
女鬼怀里的人头立刻转向他,腐烂的眼球从眼眶中瞪出。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
“我的执念在你身上,我根本没办法离开!”
女鬼在屋子里飘动,的确无法离开这间屋子的范围。
“这就难办了。”陈棠转转手里的笔。
“要不你跟我走一趟?”他对林易说:“我在追查一个杀人的玩家,或者怪物。目前还不清楚他的杀人手法,但被杀死的人都成了地缚灵。”
他手里的笔一转,指向女鬼:“这是我找到的第三个受害者。”
麻烦,又是麻烦。
“不答应也没办法,”陈棠站起来,把笔挂在衣领上:“她我必须带走。之前几次出手那个凶手都很谨慎没有漏出马脚,但这个女鬼身上沾染了那玩意的气息,只要带着她,我的任务就可以成了。”
但是现在女鬼因为莫名奇妙的执念和林易绑定,陈棠只能把林易带着一起。
林易烦躁地挠头。
扒拉了一下婴儿肥的脸蛋。
就当是开开眼界,顺便应该可以从这个人口中了解到一些关于游戏世界的事。
“很识相,没有让我动手。”陈棠点头,对林易的反应很满意:“总是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新人觉得自己是世界的主角,然后做出一些蠢事。你倒是很清醒。”
“你说的任务是怎么回事?”林易带着女鬼下楼,女鬼飘在他背后竖起耳朵听。
“你不知道也正常。”陈棠转把玩着笔:“我当初也是几个副本之后才知道现实里面组织的存在。这么跟你说吧,现在现实世界主要分为三方势力。
政府的异能组,都是吃公家饭的,强者多,但废柴也不少。
玩家公会,几个有钱人联合创办的。现在完全就是他们的私军,一言堂,待遇好,但不自由。对你这样的新人还是很有诱惑力的,但是我要提醒你一句,进去了可就出不来了。
玩家公会主要是做生意,组团打副本。
还有发布任务,一些暗杀令之类的都可以在玩家公会接取。
这个世界除了普通人,玩家,还有很多怪物,它们是被污染之后异化的存在。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能力,很难缠。还扰乱治安。
玩家公会还会发布猎杀怪物的任务,只要将怪物的尸体上交就可以获得赏金。
我接的任务就是玩家公会发布的。
那玩意已经杀了十几个人了,我一路追到现在。”
陈棠手里的圆珠笔发出清脆的啪嗒啪嗒声。
他指指前面的一辆出租车:“上车。”
“还有一个势力是什么?”林易问陈棠,他只说了两个。
“还有一个是除魔塔。”
司机发动车子,神情古怪地看了后座两个人一眼。在他眼里这大概是两个走火入魔的中二病吧。
“除魔塔里是一群爱好特殊但志同道合的伙伴。”陈棠侧脸看林易:“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就是让这个疯狂的世界恢复正常。”
疯狂的世界。
林易看着漂浮在司机脑门后的女鬼,她抱着头,脖子伸到有半米长,绕到司机正脸前观察他的脸。
这的确是一个疯狂的世界,这还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司机冷到打了个寒战,搓了搓胳膊,怎么回事?
车里面怎么这么冷?
他抬眼看了眼后视镜,里面映出后座的两个乘客。都有影子。
他松了口气,想什么呢,大白天的。
“那个杀人的凶手我还没摸清楚它的动手方法,也不清楚它的能力。”
陈棠说:“我还是拿到了朋友的道具排查才发现了她。”他指着那个女鬼。
“许希。女,二十八岁。某报社编辑。未婚,独居,死亡八天才被我发现。
要是你哪怕有一个熟人报案也能省下我不少事!
你身上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东西遗留的气息,它作案十几场,被杀者全部都是年轻女性。但只在你身上漏了破绽。
你好好想想,在死之前遇见什么特殊的事情没有?”
许希抱着自己的脑袋转来转去。
“我不知道,我就跟以前一样,在电脑上找小说看。我刚点开他的小说就失去意识,再醒来时的时候就已经离开身体成了这样。
一周时间我被困在家里无处可去,看着自己的尸体一点点腐烂。
长出了蛆虫和苍蝇。
没有人注意到,没有人记得。
因为死亡之前在看小说,所以就有了一定看完小说结局才投胎的执念。”
感情我这是无辜躺枪。
林易叼着棒棒糖,神情平静,淡然,看破红尘。早就习惯了。
作为一个考试蒙题一定全错,玩游戏永远抽不出ssr,网购泡面永远没有调料包,永远赶不上公交车的神奇生物。
这点小事,毛毛雨啦。
生活总是这样把林易按在地上繁复摩擦,摩擦秃噜皮了都。
所以这大概就是我脸皮厚的原因?
因为脸上都是被生活磨出的茧?
林易在心底无耻地为自己辩解,我真是个哲学大师!
“喵——”
胖胖的大橘在地板上滚动,拉长身体毫不客气地照着桌子腿挠了两下。
接着又用背靠着被它挠出来的凹凸不平的痕迹蹭了又蹭。
舒适地猫眼都眯起。
突然,它耳朵警惕地竖起。
猫眼眯成一条窄缝。
格拉格拉。
一个小巧精致穿着华美西服的人偶从窗户钻进来。
他脸上画着血色的妆面,戴着单片金丝边眼睛,一身得体着装,似乎下一秒就要参加上流社会的晚宴。
他柱着手里的手杖,一步步往里走。
就是走路姿势不大自然,有点跛腿。
人偶优雅地在这间房子里闲逛,关节随着走动发出细微的格拉格拉声。
似乎一位绅士在寻找丢失的手帕。
花花眯眼,浑身的毛都炸起。
突然,那个人偶的脑袋旋转了一百八十度,直直望向了背后桌角下的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