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若与晏既起床时,已经是午膳时分了。
他们没有在一起用膳,晏既往含元殿中同伏珺等人议事,观若也没有留在永安宫中,而是往安虑公主所在的撷芳阁走。
在行宫之中住了将有一年时间,她一个人行走在风光寥落的上林苑中。
荒草在日光与雨露之中肆意生长,压迫着原本被精心呵护着的花朵,但宫城之中的风光,从来也不在于花草。
再不见衣香鬓影的红妆丽人,亦不见好年华的宫娥侍女,望仙楼上空空如也。
陈宫因此成野田,耕人犁破宫人镜。也就是不久之后的事。
永安宫从前是行宫之中最为风光得意之所,撷芳阁却最是安静寂寞之处,距离永安宫当然是十分遥远的。
五月天气炎热,观若一路走在荫地里,花了很长的时间。
她到达撷芳阁的时候,院中如以往一般安静。
从前梁帝为防安虑公主受伤,周围并不近水,也无太多茂盛植被或是假山,夏日里也没有鸣虫。
倒是比别处都要更平和宁静,让人的心一下子变得平静下来,不再为这般天气所烦恼了。
观若进了院门,并没有人出来迎她,她一直走到房中,原本在窗边打着盹儿的涓月才终于听见了动静,忙着站了起来。
“殷姑娘”大约是安虑公主已经嘱咐过涓月应当如何来称呼她,涓月没有如从前一般将她当作梁帝的妃子。
但她的目光在观若发上流连了片刻,让她方才的问好,也变得不确定了起来。
观若想起出门时晏既所说的,想要让所有人都看见她的发髻的话,忍不住在心里失笑。
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一下子理解他们的。
观若只当作没有听出涓月话中的犹疑,“阿姐她在哪里?”
涓月便往东里间的方向看了一眼,“自从您送来那几本佛经之后,夫人她就令人将东里间改成了佛堂。”
这基本佛经,是观若自梁帝的含元殿中得来的文嘉皇后旧物。
是安虑公主母亲之物,她翻看过,来不及送给她,自己也就失去了自由。
幸而永安宫封存完好,这几本佛经也保留了下来。
“每日除了用膳与休息时,几乎都呆在里面,不是抄写佛经,便是礼佛。”
“今日更是连午膳也没用,在佛堂中不出来,奴婢也不敢多说什么。”
“如今夫人这样,简直同二皇子过身之后的娘娘一样”
涓月说着这句话,神情之中难掩忧虑。
观若正想宽慰她几句,便听见东里间里安虑公主的声音,“是阿若过来了么?”
观若便与涓月对视了一眼,而后答安虑公主的话,“阿姐,是我过来了。”
一面说,一面朝着东里间走过去。安虑公主就跪在佛像前的蒲团之上,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