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一,风承影坐在万籁书院的大课室里,满面呆滞,端端正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块被楚泷命名为“黑板”的物件顶上贴着的、白底红字的八个大字:
“好好修炼,天天向道”
向道……向个锤子的道。
风承影痛心,攥着胸前的衣襟默默咽下一口陈年老血,七日前她累死累活的扛过金丹雷劫,四日前熬了三个通宵总算赶出十万字手稿,三日前她刚放飞鸽子,她舅就带着大师兄跑上了斩雪峰,说是庆祝她成为渡玄山上最年轻的金丹,实则为了扔下那一大把的新鲜课表。
“小师妹,虽然你如今晋为金丹,但已报的课目结课考还是要参加的呢~这是咱们渡玄山的传统,不好打破,你看看……过两天去报个到,然后随便考考?”秾艳风流的符修弯着狐狸眼笑了个春风拂槛,风承影抖了抖唇角,花放舟紧接着过话茬,为了威严而刻意变得苍老的面容活活笑成一朵晚秋的菊花:“不用那么麻烦,你小师妹天赋异禀,直接跟着上一批结课弟子们月初考试便好!阿影啊,舅舅这里有最新排出来的金丹课表,你瞅瞅,喜欢哪个,上一送二哦~”
“不是说……金丹弟子只用上些大课……吗?”风承影被这惊天霹雳砸的眼冒金星,晕着脑袋恍恍惚惚,如果她眼没花的话,她舅手里那摞课表,分明比筑基期弟子的排得还要密!
“是的没错,需要在书院上的,的确只有每月初一十五的掌门大课。”身为书院体系的奠基人,楚泷笑容越发和(sang)煦(xin)明(bing)媚(kuang),“但是,金丹期弟子们,有对战练习和外出历练呀~”
“对战?历练?还要外出?”风承影狰狞了一张小脸,“你们之前可没说这些!”我要上报官府,你们这帮老油子欺负我无知年幼!
“咳,那不是之前没想到你真的能一个月内从筑基晋到金丹嘛!要说先天剑体,当真名不虚传……”花放舟眯眼,捋了捋花白胡须,“所以就先这么定了,阿影你下月初一上完大课去结课考,再回来我们就按着这份课表重新上!”说完留下那摞加厚加倍的课表,带着楚泷便往外走。
“?怎么这就安排完了?舅舅?掌门?姓花那小老头!”不不不我并不想上课啊实战课也不想!舅舅你听我解释啊!
风承影惊悚,薅着衣摆撒丫子就追,奈何惯来讲求效率的两位符修动作极快,等到她赶出小院,那俩早没了人影。
想想就心痛哟!
攥着衣襟没撒手的风承影回顾完这几日发生的破事,在心底为自己掬了捧辛酸泪,所以说她他娘的正八经修炼了一个月到底是为了啥啊?为!了!啥!
就为了把上课地点从课室换到后山广场或者擂台?那还不如就老老实实在课室里呆着呢!好歹有个房顶遮风挡雨,不用风吹日晒拥抱室外啊!
妈哒,我真傻,真的。
风承影木然转头,看着窗外的融融春光,眼珠子间或那么一轮:她单知道筑基弟子修为低,是要上课的;她不知道金丹期也要上。她挨完雷劈急匆匆写完话本,以为交了稿便能万事大吉;等到她真的顶着六娘的骂交了稿,她舅舅却来了……
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