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新的薄荷香把焦味冲淡,逐渐把两人包围。
白逸年把量控制在和昨天差不多的程度,烧焦的气味保持着警惕,但做出了让步,两股信息素目前相处得和谐。
这是个好兆头。
雷安静坐在座位,像是补眠,又像是在细细品味周围的清香。
从容的姿态掩盖不住他的紧张,脊背绷得笔直,手握紧成拳,手背上的筋络凸起得僵硬。
白逸年换了张干净纱布,消毒药水倒了三次才倒出来,捏着纱布的手过于用力,药水沿着手腕滴进袖口。
他控制着力度,纱布轻轻在抹在兔耳的伤口上,雷的呼吸在那瞬间凝滞,焦味的信息素在空中凝固。
房间内的气温再次拔高一个度,耳边隐约响起了电流声。
白逸年不敢再下手,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雷的声音听着还算镇静:“老师,继续?”
焦热的信息素唤醒了白逸年全身上下的细胞,身体不断发热。
他擦了一把冷汗,遏制住体内的本能,薄荷香慢慢靠近焦糊味,时刻准备着吞噬信息素里的攻击力。
他尽可能地轻柔擦拭伤口,然而雷的信息素还是躁动得厉害,焦热的气息疯狂叫嚣,狂乱飞舞,犹如一把火顷刻间点燃了房间内的所有空气。
耳边的电流声没有停歇过,头顶的电灯忽明忽灭。
薄荷香全部倾泻而出,一层层浮在雷的身侧,筑成了最坚固的壁垒,冷静着他的精神。
信息素组成的电流气势汹汹地横冲直撞,却被薄荷香牢牢锁住,片刻后便没了动静。
雷的脸色发白,呼吸都在战栗,后背的衣服被汗水打湿,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他在克制。
伤口消毒完毕,雷的理智也被消磨得所剩无几,一切尚未结束,雷的精神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稍有松懈就会让两人先前的共同努力全都白费。
焦热的气息恢复了活力,对薄荷香筑成的屏障发起猛攻。
没有了体力的消耗,这次的攻击比上次要来得迅猛百倍,犹如雷的格斗风格,快准狠,每一次攻击都冲着击溃对手的精神而来。
房间里的焦热收到了信号,从四面八方袭来,一波一波朝白逸年扑近。
里外的夹击使壁垒出现了裂缝,防御瞬间被冲散得七零八落,然而薄荷香依旧死死坚守在雷的身边,不肯退去一步。
薄荷的气味就是孤军作战,完全处于劣势。信息素里的安抚力大打折扣,脆弱得仿佛一根被绷到极致的弦,虚虚维持着雷的最后一丝理智。
就这样失败了吗?
白逸年不甘心,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学生一步一步陷入疯狂,他却无能为力。
雷霆终究还是瓦解了他自身的束缚,惊雷轰然劈下。
但雷的瞳孔并没有变得血红,也并非清醒时刻的绛紫,眼底里的阴影在厮杀,雷的意识还在挣扎。
还有希望!
白逸年抱住他,让他能无阻碍地闻见自己身上的薄荷香。
薄荷的气味被限制在了最小的范围内,刚好覆盖住他们两人,这足够了。
然而下一秒视界就开始漂移,后背跌进了一个柔软的地方,是被褥。
雷翻身上床,跨坐在白逸年身上。
雷贴住白逸年的耳根,热烈的气息扫在柔软的皮肤。
耳边传来压抑的笑声。
白逸年的神经登时绷紧,他讨厌这个视角和姿势。
雷擒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犹如控制自己的猎物一般把人死死压在身下,滔天的信息素将其团团围住,宣示着控制权。
被褥上的Alpha气息浓浓包裹住白逸年,几乎密不透风。细小的电流穿过他的全身上下,如同巡视自己的领地,带去阵阵麻痹,留下自己的记号,让人刻骨铭心。
白逸年不敢有任何动作,薄荷味的信息素被禁锢在了床上的这一小片空气里,就像被锁进牢笼里的鸟,清香里的安抚力成了最艳丽的羽毛,被焦热的气息包围着观赏,根本无处可走。
时间流逝,两人保持这样的姿势僵持许久。
白逸年见身上的人只是半压着他,没有再做其他动作,两只兔耳一左一右地歪歪翘着,眯起眼睛似乎有了困意。
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雷……”
除了名字以外的话语全都被堵回了嗓子里。
雷咬住了他的唇。
白逸年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不是吻,这是撕咬。
这是把暴力冲动以另一种方式发泄在了他身上。
皮肤经受不住猛烈的撕咬,另一个Alpha的鲜血就是最好的兴奋剂,雷的理智崩断,发了疯地去咬身下的人。
随即又是一阵刺痛,铁锈味流进喉咙。白逸年挣扎起来,但始终不敢用力,捶打在身上的力量在雷看来仿佛撒娇。
两个Alpha的争斗不可避免,薄荷香被焦热拆散得支离破碎,退却着想缩回颈后,却被胜利者抓住,细细蚕食掉战利品的全部滋味。
薄荷香被吞噬殆尽,希望的光辉渐渐黯淡。
白逸年想呼唤什么,可刚张开嘴就让自己的声音再度被堵塞。
白逸年无数次忍住了想要掀开身上的人并狠狠痛揍的想法,他不能这么做,否则又会重蹈覆辙。
他在一片混乱中保持着唯一的清醒,有没有什么温和的办法能阻止这只发了疯的兔子?
雷的动作一僵,放开了身下的人,低头看着他。
“……给我起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