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逸年向后跨出半步，身体摆出了防御姿态。

——然而无事发生。

没有浓郁的信息素，雷也没有守在门后突袭。

他坐在白色小圆桌上，面朝门口方向，手里转着笔，看起来百无聊赖。表情虽然焦躁急切，信息素也有点燥热，但不咄咄逼人。

在抬头望向门口的那一刻，白逸年能看出他的呼吸都停止了。

啪嗒。

手中的笔掉在地，声音清脆。

雷的瞳孔收缩，脸上难得显出呆滞，盯着门口的人目不转睛。

焦味的信息素也短暂凝滞了会儿，随即剧烈躁动起来，围着整个房间胡乱窜动，杂乱无章地撞向四周墙壁。

电流噼里啪啦地炸出花，呲呲在墙上划出痕迹，留下一串串焦黑的线条。线条模糊组出了什么图形，却又被掩盖似的疯狂划掉，最后成了一团散着焦味的黑。

十几秒后，雷恢复了镇定。

他坐在桌上，明媚的阳光洒满房间，光线照亮了他的发丝，洁白到无瑕，轻薄的兔耳被光穿过，几乎半透明。

他今天戴了副黑色圆框眼镜，宽松的白衬衫，深色长裤，白色运动鞋。衬衫下摆揉进裤腰里，领口敞开着，露出脖子上的黑色颈圈。

这副打扮让他看着有了学生样，也让他脱离了戾气，多了点年轻人的阳光，和一身黑色正装的白逸年形成鲜明对比。

紫色的眼瞳目光灼灼，笑意溢出眼角。他注视着白逸年，眼里满是这个人的身影，兔耳摆了摆，咧开嘴笑得像个朝气蓬勃的大男孩。

白逸年愣在原地，犹如心脏被电流击中，内心久久无法平歇。

但他很快想起，雷上次对他这么笑的时候，下一秒就把他掀翻在地上摁着打，顿时心如止水，没有丝毫波澜。

整个人就是一块冰冷的钢板。

他关上门，观察教室内部是否有异常，雷比他早来半小时，这段时间内完全可以藏点东西，或是做点手脚。

雷的视线就没从白逸年身上移开过。

“老师，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白逸年收回目光，他暂时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走到小圆桌旁，快速摸了把桌底，没有东西。移开椅子，椅子手感和重量没问题，这才放心坐下。

“我今天来得晚了些，让你久等了，不好意思。”

“没事，我不介意。”雷也俯身坐下，嘴边依旧擎着笑，“老师今天要去见什么人吗？还是说下课后要去哪里？”

白逸年自然回答道：“对，要去吃个饭。”

雷没有追问，只不过他看起来对这个答案有些失望。

白逸年：“已经到了上课时间，我们也就不多闲聊了，今天的任务也很简单，还是考试。”

“行，考什么？”

“思想品德和生活常识，就这两科。”

雷想也没想，直接作答：“不用考了，我不会。”

白逸年语塞，他第一次见有人能把“我不会”给说得理直气壮。

“先把卷子做了，我得看看你对这两科的知识掌握到了哪种程度。”

“不用了，也没必要掌握。”

白逸年加重语气：“先把卷子做了。”

雷愣了愣，没有再犟，不知是因为心情好还是怕白逸年生气。

“好吧。”

他捡起桌脚边的电子笔，打卡签到。

白逸年把修改过的试题发到雷的账号里，然后断网。

趁着雷做题的时间，他打开记事本，整理头绪。

正式的服装和长时间的等待确实能激起雷的烦躁，不过比起烦躁，雷的表现更像是兴奋？且反应极其强烈，然而雷很快控制住了这股情绪。

可他并没有释放信息素，秦霜也特意告诉过他在进行低级诱导时最好不要释放信息素，用言语和肢体接触去安抚。

难道雷的自控能力其实比他和秦霜想象中的都要高？

白逸年记下刚才发生的一切，还是决定按照正常计划进行。

他突然察觉到有股视线始终黏在他身上，一抬头，雷正在看着他。

白逸年指指桌子：“不要看我，看题。”

雷朝他笑了笑：“你更好看点。”

白逸年被他逗笑了：“该看题了，还记着时呢。”

雷看呆了：“老师，你笑起来真好看。”

白逸年字正腔圆道：“看、题。”

雷：“我已经看完了。”

“看完了？”白逸年凑过去看桌面，然后一头黑线。

这确实是“看”完了，卷子已经翻到了末页，但一个字没写，一道题没答。

他揉揉眉心，头疼道：“看完题要做，这个不该我提醒你。”

雷直接说：“不会做。”

“不会做也要做，至少选择题你得做吧，蒙也能蒙对几个，能拿点分算点分。”

“老师，我不需要这点分。”

“你必须要这点分，明年居留考的合格标准就变了。”白逸年严肃道，“每门科目都将设有一个最低分数线，如果你的思品和生常达不到最低分数线，其他科考得再好也没用。”

雷笑了笑，语气犹如喝下一杯白水般的平淡：“就算我这两科的成绩提起来了又有什么用？我还不是得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