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断断续续的水滴之声回荡在空旷的空间内泛出一声声回音，随着波纹荡漾开。但是令人讶异的是桥洞内并没有像外面那么脏乱，也没有食物腐烂发酵的味道。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难以言喻的腥臭味，浓重的血腥气和刺鼻药水的味道。

桥洞内没有灯。清水镜也没有打开电筒。她微微闭眼，感受着风轻微移动的信息，准确地刺中从身体后侧袭击而来的东西，袭击者根本没来得及发出一点动静就被分割成两半，在地上抽搐了一下。

是一只浑身上下漆绿两只眼睛鼓在两侧太阳穴的咒灵。

下一秒，密密麻麻的深红色眼珠在黑暗中睁开。长得畸形怪状奇怪的各有千秋的咒灵露出呆滞的表情直直站成一排。

小东西长的真别致。

清水镜看着这些丑得都各有风格的咒灵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们中有的是巨大的头部镶嵌在短小的躯干上有的是四肢细长柔软如面条般的垂到在地上绕成几圈。不得不说，这些咒灵勾起了清水镜遥远的回忆。

那一天人类终于想起被进击的奇行种支配的恐惧。

清水镜揉揉眼睛不忍直视。

黑暗之中传来规律的敲打声，咚、咚、咚，三声敲打响起原来眼神呆滞的咒灵，突然清醒了过来，倒也不是恢复理智而是趋于疯狂，从一种极致到另一种极致。

数量的堆积并不能弥补质量上的差距，这里的咒灵绝大部分只有三、四级的程度。清水镜就像切菜一样，不到一刻的功夫地上散落的全都是七零八落的残躯。

就在她要用刀麻利地砍断一只咒灵的脖子时。眼角的余光却瞟到了咒灵身上的纹身。就算想忽略，也很难做到，毕竟那咒灵的背上，可是纹着一个将近一米的朝比奈实玖瑠啊。

还纹上了“人类只能用自己的现在和未来去偿还过去。”这样富有哲理的名台词。

话说，这总不能是对朝比奈的欲望产生的咒灵吧。

宅男们看到真的会哭出来哦，女神变成这种样子。

而且就算有那样的咒灵，也更应该产生出一个长相贴合二次元美少女的特级假想性咒灵。

哦，那倒也不错，比起和长得奇奇怪怪的咒灵打斗，清水镜更希望能和美人贴贴呢。

所以地上那两半，究竟是什么东西，真的是咒灵吗？

“咚咚咚”

敲打声再次在头顶响起。清水镜抬起头看见排污口的铁管上，坐着一个浑身都是缝合线的人。

不，绝对不是人类。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详的、让人想要远离的，独属于咒灵的气息。清水镜少有的把心里震惊表露在脸上。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像“人”的咒灵。哪怕是附身在虎杖身上的宿傩也没有他这么像一个人类。

第二眼，清水镜就能确认这是一个特级咒灵，并且是从来没有被记录过的特级。两天前，五条悟跟她通电话时，随口说过最近遇到了一个能和人交流拥有智慧的咒灵。

这种麻烦的家伙，怎么会突然出现两个，咒术界那群监测者是在吃干饭的吗？如果不是他们太过大意，那就是这些咒灵一直在故意躲避咒术师的搜查。

“嗨依，是清水小姐吗？我是真人。我可以杀掉你吗？”

清水镜冰冷的凝视着自称真人的咒灵。知晓她的名字，那想必就是专门为她而来的。甚至于这段时间发生的失踪案件，也有很大可能是诱饵。

啧。

杀掉自己这个只残留着些许咒力，连咒术天赋都丧失的半残废，对这些咒灵有么么好处呢？

清水镜本能的感觉到某种名为阴谋的气息。

真人从口中吐出一枚花生大小的东西，扔到清水镜的面前，那东西就从花生大小猛然变成三米高的样子。

好家伙，遇口水膨胀。

但那只咒灵停下来的第一时间，并不是向清水镜发起攻击，而是扑向清水镜身旁的“朝比奈实玖瑠”。

哈。

场面一度有几分尴尬。

真人羞涩地挠了挠脸：“这个好像有点问题，等我换一个。”

“赤田、雄？”清水镜没有理会真人，喊出一个名字。

仿佛是听懂了么么，还抱着血淋淋的“朝比奈”蠢笑的扭曲怪物，转过头，浑浊的液体从眼眶处滑落。

“救、救”

他叫赤田雄，家住川崎，他本来该在打完小弹珠之后，回家看最新一期的，如果不是、如果不是心血来潮想来这里，找一找有没有和早上一样的“好运”。

脊椎被折断后又被修复，皮肤被缩水又被强迫涨大到崩裂，闻所未闻的酷刑加诸于身，最痛苦的是，他竟然还留有一丝神智。

清水镜能认出这个和自己在柏青哥店里擦肩而过的男人，因为他两的只耳朵各打了足足二十个耳洞，并带着简单的圆环。

现在那只已经扭曲到看不见脸的怪物，两只变形的耳朵上还留着大大小小的圆孔。

尽管已经猜到了真相，当猜测成真的时候，清水镜还是无法保持冷静。一杯冰水猛然浇灌在炙热的油上，发出噼里啪啦的炸响。

因为，能看见“死”，深知死亡究竟是一件多么轻易的事，于是讨厌着轻浮地玩弄生命的人。

生命本如露水般短暂，人类却一直在努力充实着自己的生活，辛苦而又认真地学习和工作，交友，结婚，生子，阅读，旅行，冒险，像一本既沉重又易损的书。

无论是玩弄别人的生命，还是挥霍自己的生命，都是不能被原谅的。

生命可以被剥夺，但不能被玩弄，这是她的信条。

“真是恶趣味，有着咒灵外表的人类和有着人类面目的咒灵。”

清水镜摸了摸口袋，烦躁地想来根烟，才发现烟盒昨天被顺平那小子拿走了，还被上了趟爱惜身体，保护肺部的禁烟讲堂。

“你会怎么做呢？这可是你们要保护的人类啊？”真人瞪大眼睛，像一个好奇的孩子“你看他，还会哭诶，还还保持着意识呢。”

“你们会同情这样的同类吗？”

“在人类眼里，脱离了人类身体的人还配称之为人吗？”

“应该不会吧，毕竟人类可是最会自相残杀的物种，这种异端一定会被毫不留情的剿灭吧。，但是你可以作为保护者的咒术师啊。”

“那么你会动手吗？在已经知道对手是无辜人类的情况下。”

真人的问题接踵而至。

“你是十万个为么么吗，只知道问问问？”清水镜的声音如玉石般清脆冰凉，同时也如海底的火山压抑着滚沸的怒火。

“乖，抱着朝比奈好好睡一觉吧。”

清水镜温柔地对着赤田雄笑了笑，同时将羽刹从他的胸口捅入。

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这句话，赤田雄丑陋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一个能称为幸福的笑容。

终于可以解脱了，可还是有点不甘心，毕竟我还不知道最新一画里，有没有打败啊。

“啪、啪”真人在上方用力鼓掌，“没有丝毫犹豫，好冷酷。”

“嗯，接下来就轮到你了。”清水镜刀尖一转。

“哦，哦，我好怕”真人嬉笑着。

“同样身上都是缝合线，你就不能学习一下隔壁次元的铃屋小可爱吗，还是说把你切了，你就能安分一点？”

清水镜的吐槽真人没有弄懂，但并不妨碍他从中感受到了某种可怕的恶意。

虽然夏油杰和漏瑚提醒他要小心，但真人不觉得一个连一级咒术师都不到的女人有么么需要防范的。

快点杀掉，然后变成我的储藏品吧。

两只白净的脚化成带着条纹的豹腿，速度极快地冲到清水镜身侧，手掌眼看着要落在清水镜的肩膀上，就被一脚狠踢了出去。

真人捂住自己的肚子，非常错愕，“么么怪力女。”

“这样说女生会被暴揍的，不是怪力而是女性坚韧的力量。”清水镜边说边把鞋底狠狠与地面摩擦，好像在擦去么么脏东西一样。

“变形啊，改变身体构造么，你要不要考虑变个性？我可以考虑温柔地打死你。”清水镜盯着对面的豹腿，又说：“不然你变个猫耳娘，或者美人鱼公主也行？”

哦，这糟糕透顶的sp发言。

真人终于没再露出那副恶心的笑脸，开始认真起来，“勉强变成有点收藏价值的身体了。会让你乖乖变成我的新玩具。”

清水镜摆好防守的姿态说“不要对我说出这样有歧义的话，会挨打哟。”

接触灵魂，改变灵魂，掌控灵感。

只要触碰到身体，就能将面前的女人变成自己的傀儡木偶，那么我可以更快，真人默默激动起来。

快速从空中略过的鸟，扑到清水镜身前，一只手指停在她的额头上。

“碰到了你的灵魂？”

真人感觉有些不对，明明是该任由他揉捏的灵魂，却根本不为所动，她的灵魂是“死”的，不被接触，不被改变，不被支配。

如果坚持去碰，大概是死掉，这是真人本能的反应。

就在这愣神的一秒，清水镜已经挥刃砍下了真人的脖子，真人的头颅还带着迷茫的眼神飞到一边。

“好有趣，好有趣，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灵魂，真是太棒了！”真人的头在地上疯狂的转圈，狂热的情绪十分能感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