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家里还有菜籽吗？”

“还有些黄瓜南瓜籽，萝卜之类的……小心别切到手，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唐榛歪头直接用肩蹭去脸颊上的汗水，手下切玉米叶没停，笑着说：“没事，我注意着呢。”

门口坐着正叮叮当当敲着锄头镰刀等修理打磨农具的唐爸，忽而插嘴道：“都是家里自己留的菜种，你妈都收着。问这些你会种吗？”

“他爸――”

熟料唐榛还真的点头了，“对，我就是想种来着。”

这回唐妈转向儿子，面上惊讶，继而是担忧，“小榛啊，这，这好端端的你怎么会想起种菜来了？”

“妈，”唐榛刚想回答，唐爸却抢过了话。

“哼！”

当！

唐爸一下把榔头丢下，板着脸就骂：“出息，你就是这样的出息？”

“他爸。”

“你看看！你看看！”唐爸没理唐妈的话，“还说他长大懂事了，我看还是和当初一样，话都没说一声就乱下决定。种地？呵！你这么辛苦读书就是为了现在跑回来种地来的？早知如此，当时就不该让你进……”

“唐茂勋！”唐妈一声高喝，制止了他未尽的话。

神情严厉，就不过唐榛这会却没有注意到，脸色发白。

瞥见妻儿的神情，唐爸顿了一下，最终还是闭嘴了，“……哼。”

唐妈却不想放过他，“你吼什么吼？就是小榛没读几年，或是大学博士科学家，那也都是我儿子，只要他想干嘛，我都不会反对。”

“你就宠吧！”

“我儿子我宠着怎么了？再说了，种地又如何？碍着谁了？”唐妈怼完转向儿子，“小榛你想种哪里？咱家的空地还有多。”

唐爸：“……”

唐榛：“……”

唐榛这会只剩哭笑不得，但心里仍暖暖的，对上唐妈鼓励满满的眼睛，鼻子发酸，差点掉眼泪。

“哼！男子汉大丈夫的，能不能出息点？”唐爸没敢再反驳妻子，只好怼儿子，重新拿起榔头开始敲敲打打，“要真的不想让你妈担心，那就不要丢男人的脸。”

“嗯！”唐榛用力点头，看看刚才还挣得面红耳赤，下一秒仿佛就能吵起来的爸妈，他知道过一会就又能和好如初了，忍不住有些羡慕。

不知道他将来会不会也遇上这么一个人？

不小心就走神了，“当！”金属相撞的声音，以及手下刀子的感觉，令唐榛回神，当即出了一层冷汗。

“去去去！”唐爸似很嫌弃地把他推开，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跑过来的，“就做这么点活都干不好，还说什么…咳。”

在唐妈视线瞟过来前，急忙收声。唐妈也只是瞪了他一眼，也并不想怎么样，她这会更关心儿子的情况。

刚才她也是吓了一跳，还好老伴反应快，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抓过唐榛的手细看，着急地说：“怎么样？伤得如何？给妈看看。”

唐榛紧捂着左手，急忙摇头，“妈，我没事，爸给挡着呢，估计就是破了点皮，我去上药了就好。”

“没事会流这么多血？你快去屋里拿白药来给他抹上。”唐爸板着脸低喝，抓着唐榛的手拉起来往厨房走去，“上次国兴给买的还有剩，就在衣柜旁边的鞋盒里。”

“哎好！”

“先放手。”唐爸一边拧开水龙头，一边忍不住碎碎念，“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做事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还说有长进了，这几年就这么个长进法？”

“对不起。”唐榛嘴巴张了张，看着低头神情专注帮他冲洗伤口的父亲，心中有千言万语，可最后却只说出了这么干巴巴的三个字。

“……”唐爸停顿了一会，随后很自然地关上水龙头，“切得不深，快出去上药包上，以后注意点。我和你妈不是时时刻刻都能注意到。”

说完甩甩手头也不回地走出去了，唐榛却没有立即跟上，而是望着他的背影，喉咙直发哽，本想应答一声，却努力半天都没发出声来，忽然变得朦胧的视线里父亲的背影似乎矮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