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韩听韵起身去到里面的屋子,看着女店长:“那个,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小家伙湿透了,身上的毛紧贴着瘦弱的小身板,表情皱皱巴巴,看起来就像是一条缩水的白色海绵。 女店长冲她笑笑:“没什么要帮忙的,我自己来就行。很快就好。” 韩听韵只得说了声好,关上门。 她转身,心不在焉地抬起头,便看见笛帆左右手拎着一大堆东西放到了柜台上。 她一怔,忍不住问道:“怎么买了这么多?” 声音很小,但笛帆还是第一时间看向了她。他慢条斯理地解释道:“给你备好,省得以后再买了。” 恍惚间,韩听韵觉得他们像是夫妻在养孩子一样。不过这样羞耻的想法,立刻就被她摇头挥去了。 二十分钟后,洗完澡的小东西重振威风,不光毛色亮丽洁白,额前的毛也明显被修剪了,蓝宝石般的眼珠子更显透亮。 “好可爱!”韩听韵简直不敢相信面前的猫和刚才脏兮兮的是同一只,“话说这是什么品种?” 女店长道:“英短渐层。” 韩听韵愣了一下:“我们运气这么好吗?” 这好像是个挺不错的猫种? “可以带走了吗?”笛帆十分自然地掏出钱包付钱,而后指着猫问。 “可以了。”女店长点头。 笛帆蹲下来,把小猫托进宠物托运箱里,动作放柔了许多。 可能是箱子里太黑了,小东西暴跳如雷,疯狂抓挠布料。 见状,韩听韵有些不忍。正想说话,又见笛帆将它从里面抱了出来,五官线条十分柔和。 “它好像很喜欢你。”韩听韵忍不住道。 笛帆抱起猫看向她:“它主人喜欢我就更好了。” 这男人可真是…… 韩听韵脸一热,猛然转身:“我来打车。” 笛帆忍不住勾起唇角。 “你养我养?”出了宠物店,站在路灯下,笛帆忽然问。 韩听韵懵了一下,道:“不是……我养吗?” 笛帆看她,声音轻得像是在哄人一样:“一起捡到的,不该一起养吗?” “……也对。”韩听韵迟疑了一下,点头。 她确实不能否定他捡到猫的功劳,不过,她为什么隐约有种,承认了就是在给自己挖坑跳的感觉?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笛帆缓缓摸了摸怀中小家伙的头,望向天空的眸闪烁出瑰丽的光。 出租车很快就来了。 司机是个乐呵呵的老大爷,见他们要去的地方有些远,主动和他们聊天。聊的内容比较怀旧,说它这辆车开了二十年云云,最后就扯到了驾驶证是。 “我的驾照都考下来六年了,一直没开。”韩听韵忍不住道。 “有证怎么不练呢。”老大爷忙道,“这车呀,不练是不行的!” 韩听韵道:“我觉得保养很麻烦,所以没买,而且现在坐地铁上下班也挺方便的。” 话音刚落,她便察觉到笛帆看向了自己。 他们两个都坐在后面,她转头问:“怎么了吗?” 笛帆垂下眸子,单手支着头看向窗外,摇摇头。 总感觉他看上去似乎突然有些低落。 然后,不待她开口,笛帆蹙起眉头,低头把那只在他裆上动来动去的猫拎了起来。 他扯过衣服盖住那里,冷冷地看着一脸无辜的猫儿。 “怎么了?”韩听韵还是头一回见他这样不耐烦,“要不我来抱吧。” 笛帆叹气,眼神有一丝皲裂,眼神幽幽道:“它是母猫。” 韩听韵顿时有些尴尬了,还有点想笑。 所以,他们捡了一只色色的母猫吗? “小伙子,你考驾照了没?”没一会儿,司机看了眼反光镜,出声缓和气氛。 笛帆抬眼,没什么情绪地回答:“考了,一直没开。” 他躁郁症最严重的时候,有一次,他甚至想开着车出去撞人。清醒后,他被这个想法惊骇到了,从此将那把钥匙交给笛泽,再也没去动过自己的车。 车很快在韩听韵家门口停下。 糊里糊涂就变成一个铲屎官,韩听韵看着满后备箱的东西,有些犯难。 光是猫粮就够沉的了,加上剩下的东西,她一个人根本搬不上去。 难道她要让笛帆帮忙?但是她的文胸好像还挂在阳台上。 笛帆见她傻站着,猜到了什么,看向她,用眼神询问她是否要帮忙。 韩听韵一副为难的表情:“那,你等我上去一下吧,我收拾一下屋子。” 笛帆笑了,一本正经地喊她的名字:“韩听韵——” 声音刻意拉长了一些,听上去煞是好听。 韩听韵疑惑地嗯了一声。 “我是男人。”笛帆看着她道,语气像是说教又像是劝诫,“你对男人应该有防狼意识,包括我。” 两秒后,韩听韵认真看他一眼,一言不发地抱起两大袋猫粮往小区里走。 怎么了,是他说错了什么?笛帆有些迷茫。 他抿了下嘴唇,大步跟上去,一手替她拎起两袋猫粮:“对不起。” 韩听韵看着一下子空了的手,呆呆地看着他问道:“为什么道歉?” “你好像生气了。” “没有。”韩听韵哭笑不得,叹了口气,义正言辞道,“我防狼。”说完,又从他手里硬生生拽过两袋猫粮。 笛帆:“……” 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韩听韵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一个女人邀请处在暧昧期的男人进家门,不论是做什么,听起来都不妥。 看她步履匆匆,吃了瘪的笛帆自然不敢再壮胆子撩她,在原地沉思一会儿,走近后备箱,把东西一件件搬到小区门口。 这样方便她少走些路。 出租车司机见他望着门口,乐了:“这么不放心就上去呗!” 笛帆摇摇头,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吵架啦?哎哟,都是床头吵床尾和。”司机笑呵呵地转头看他,“你这么魂不守舍的看着外面,肯定很喜欢那丫头吧!放心,等那丫头再下来,叔叔我替你说说她。” “不是,我在盯着东西。”笛帆撑着下巴看向窗外,敬重地说道,“怕被别人偷。” “……噢。”司机。 他还是打开收音机听广播吧。 韩听韵再下来之后,见东西都堆在小区门口,愣了一下,明白过来什么,忍不住看向出租车里面的人。 这是为了让她少费些力气吗?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乱了起来,她握着从家里拿出来的砂糖橘走过去,很快收拾好心绪,敲了敲车玻璃。 笛帆把车窗摇了下来。 韩听韵把手伸到他面前:“给你,路上吃吧。” 她不知道笛帆喜不喜欢吃酸的,但她家里只有这个能当做谢礼了。 笛帆没接,张口想说什么,韩听韵瞅了眼坐在前面的司机,不好意思道:“别废话,赶紧伸手接着!” 她表情有些凶,笛帆连忙无奈地举起手里的猫,以示清白。 一双蓝蓝的猫眼撞进视线里,韩听韵有些懵。 老天爷啊,她最近的脑子是落哪儿了? 她把所有东西都搬上去了,居然把猫忘了! 见笛帆就这么好笑地盯着她,大有吃不到她剥的橘子就不走的架势,韩听韵认命地剥开了橘子皮。 她分开橘子,瓣递到他嘴边:“车还在计费,你……” 笛帆脖子向前一倾,一口吞掉橘子瓣,嘴唇轻含住她的指尖。 韩听韵恍如被电击一般,浑身窜过一阵让她酥软的电流,不可置信地瞪着他,颤抖着手藏到背后。 笛帆却像是什么都没做一样,镇定得很。 “哐!”韩听韵打开车门,从他怀里夺过猫。 手里空荡荡的,笛帆表情温和,慢条斯理地抓起被她扔到座椅上的句子,摸了下嘴唇,伸舌轻舔,从橘子的酸味里尝出了一丝丝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