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们这帮混小子就是欠收拾!”见没人站出来,管于绅怒斥一声走向讲台狠狠拍了两下桌子,“这节是谁的课,怎么还没人来上课?!你们老师呢?”
“报告老师,是鸿哥的课……”
底下有人小声回答。
管于绅反应了半天才知道他说的是窦金鸿。
“赶紧随便去个人把老窦叫过来!自己的课什么时候都记不住吗?!”
他正说着,门口就响起一声“来了来了”,老窦胳膊下面夹着本语文书,抱着他的茶杯就往讲台上走:“不好意思啊,老管,忘了忘了……瞧我这记性。”
老管看向他的眼神有些不满,但还是没说什么,只扫了眼下面已经坐整齐了的同学们,轻哼一声背着手走了。
老窦咳了两声清嗓子,抬抬眼镜搁下大茶杯,翻开书扫了眼下面:“那个,同学们现在把书翻到第36页,今天我们来学习一下《蜀道难》……”
见谢余生坐着没动,他敲敲桌子问:“诶,那个谢……新转校生,你的书呢?”
班里人齐齐回头往后看。
“……”
谢余生抿了抿唇,内心忽然对这个新班主任有了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他眉心微皱,压着性子平声提醒老窦:“你之前不是说,会让人大课间送来的吗?”
老窦闻言这才一拍脑门想起来:“害,忘了忘了,我这记性……那等下课了你跟我去办公室拿一趟吧,这节课就先……就先跟你同桌看一本吧。宁向阳——”
见老窦盯着他瞧,宁向阳耷着眉眼,抬抬手把书往两人中间意思性地拉了下。
老窦满意地收回视线,正要开始讲课,又忽然想起什么问谢余生:“诶,之前忘了带你来班里了,你是不是还没做自我介绍呢?”
他对谢余生招招手:“来来来,先上来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
这话听在谢余生耳朵里,简直像是在说你先上来给大家表个演。
谢余生没兴趣,他现在既不想动,也不想说话。
他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就是当初跟他母亲争论的时候,他也没有过这种令人难以言喻的感觉。
宁向阳低下头在纸上写写画画,抽空扫了他一眼,声音慢吞吞的。
“我觉得你还是上去一下比较好。”
余光瞥见身边那人似乎在侧脸看他,宁向阳头也没抬地说:“老窦,人送外号折磨王,忘性大还死较真,你要是不顺着他来,他能一直不讲课就盯着你看,看到你上去为止。”
“或者说,”宁向阳停下笔扭头看他,真心诚意地建议道,“你也可以试试一直坐到下课?看看你们俩之间到底谁会先放弃?”
谢余生看着他脸上跃跃欲试的表情,片刻后垂眼起身上了讲台,拿起粉笔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了黑板上,字迹清晰有力。
“谢余生,17岁……”
宁向阳低啧一声,扫了眼那个跟周围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的高大身影,不感兴趣地收回目光,翘起椅子转着笔,看向自己刚完成的小插画。
姓名,年龄,兴趣爱好,巴拉巴拉,无非就是这些东西,他都不知道老窦对这些到底有什么好执着的。去年高一刚分文理班时,还特地空出一节课让人轮流站上去自我介绍,手里还得拿着张写有自己姓名的纸,然后老窦在下面一个个拍,过程整的跟拍囚犯照似的。
虽然宁向阳觉得可能是老窦为了巩固对学生的记忆,才不得已出此下策,但他还是对那段记忆深恶痛绝。
什么时候得想个办法让老窦把那张照片删掉才行。
想到这,宁向阳还觉得有点可惜。
可惜谢余生没来对时候,要是他再早来个半年……
想着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拿着张写有他名字的纸放在身前往讲台上那么一站,宁向阳没忍住在心里乐了一下。
这不得把人给膈应死。
这么想着,他动动笔,在纸上的小人身前又加了两笔,勾起唇角满意地点点头。
耳边这时又传来谢余生的声音。
“……希望能和大家成为朋友,共同为九班的未来作出贡献。”
自我介绍这会儿已经接近尾声,稀稀拉拉的掌声从各处响起,宁向阳抬起头扫了眼讲台上的人,却无意中发现对方正看向自己。
他挑了下眉梢,翘着椅子没有动,毫不避讳地直视回去。
然后宁向阳就看到那人忽然勾起唇角,视线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上下唇轻轻碰到一起,用云淡风轻的语气缓缓开口:“哦,还有件事忘了跟大家说,我的性向生来就跟普通人不太一样,不过请放心,在日常生活的其他方面,我和你们是一样的,希望大家不会因此而排挤我,谢谢。”
教室里的掌声像是忽然间被按下了暂停。
随后是嘭的一声,重物砸在地上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