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谁放的一万元?) 自从那晚莫名其妙的谈话后,我倒是有些天没见到他了。他不在,我反而更轻松,我也就把这事丢在一边,开始了别墅里的活。装修图重新制作,并把进门的玄关、前厅和几个卧室做了三D图像,传给他,说,你要的酒店风。他就回来几个字:你觉得好就可以。 真受不了这样无所谓的业主,我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又发了条信息给他:请做个负责任的业主。很快收到他的回复:我只对自己感兴趣的负责。让我彻底无语,至此不再联络他,只管照着自己的思路做。 这天下午我收工较早,回家看到她妈妈在,这次她的“小宝”倒是没跟着她。我叫声阿姨,正要上楼,她喊住我,上下打量了我一翻,说:顾小姐,我有个请求,希望你能接受。 她一下子这么客气对我,倒叫我不设防,我忙说,阿姨有事您请讲。 她说你坐下来,先喝杯水。我说不喝了,有话您就说吧。 “顾小姐,这事我有点不好开口,但是又必须得说。你知道我儿子现在也住在这里,他现在有女朋友了,你看你们两个孤男寡女住在一个屋子里,是不是不太方便?可不可以这样,我把房租都退给你,你换个地方吧?” 其实她说到一半的时候我就听明白了,我大脑里快速思考着答应还是不答应,这里虽然住的不久,但是是我喜欢的小阁楼,住得也习惯,已经有感情了,而且还花费了我的一番心思,说要搬走,心里很是不舍。但是反过来一想,有那个莫名其妙的房东小主在,我确实不方便,尤其那晚,被他这么胡说八道一闹,我最好都不要见到他。所以,我想了想说: “阿姨,您让我考虑一下好吗?这里我住了两个月都不到,也花了很多心思布置,一时要换地方,也不是那么容易,您让我先想想好吗?” “知道知道,顾小姐,你的损失我可以弥补,我想这个钱我们还是可以商量的,就希望尽快给我一个答复好吧?”她妈开始不耐烦了,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阿姨,这不是钱的问题,是这个阁楼是我喜欢的样子。我说过我会考虑您的建议,如果我找到合适的住处我也会搬。至于您儿子的事,您多虑了,我绝对不会影响到他的。” “也许吧,你说的没错,你是不会影响到我儿子,可是万一他女朋友看到有个女租客,总容易让人误会吧。好吧,我走了,希望你早点给我答复。” 他妈妈站起来,眼光傲慢地扫我几眼,拿包走了。我挺郁闷的,怏怏不乐地上楼,走到二楼习惯性地看了一眼玄关桌那里,照片在、陶罐在,几尾芒草别有情致。那里怎么还多了一个圆形的金鱼缸?几尾小鱼在那里游得正欢。 倒是让我双眼一亮,我跑过去看。那个男人来过了?是他放在那里的吗?心里念头转过,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上楼拿衣服洗澡,晚上有个聚会,我们组的几个同事为我庆祝,祝贺我上班以来的第一份大单以及我荣升为设计师,那两大喜事。 人逢喜事精神爽,我很快忘了他妈妈带来的不快,和同事们开开心心大吃大喝,几个同事,尤其是两位师哥对我很友好,一直对我唱赞歌,说得我挺不好意思的,师傅今晚也对我赞誉有加,说我年轻有为,是我们部门的新生力量,只有师姐一直黑着脸,不是那么高兴,情有可原,我倒是恭恭敬敬地敬她一杯酒,她酸溜溜地说:顾天一做设计有一套,谈生意也有一套,业主都吃她这一套,教教我们呗。 我只当做没听见,她还不罢休,干了一杯后,又举起一杯过来说是回敬,说天一,以后多提携我,有好的业务分一点给我,我给你当助理。 这话听着真让我坐不住,我说师姐你喝多了,喝点饮料吧。她还不歇停,摇晃着身体撅着大红嘴唇,嘟嘟囔囔还想说,被师傅拦住,说大家各有千秋,同事之间相互配合帮助都是正常的,说什么助手不助手,你们都是我们部门的骨干,男的都是精英,女的都是白骨精。 “来来来,这里没有助手,也不要住口,让我们为了两位美丽动人的白骨精干杯。”二师兄举起杯子大声说着,大师兄也站起来应和,于是大家又热热闹闹地干了一杯。 一顿晚宴下来,大家都吃得酒酣耳热,尽管二师兄帮我抵挡了好几杯酒,我还是有点微醺了,这个晚上,最不应该缺席的人,应该是大哥,以往每一次值得为我庆贺的事,她都在我身边,都是第一个向我祝贺,现在的她,仿佛跟我是两个世界的人,再也不会跟我说:一哥你牛,一哥你最棒! 好几次我拿起电话想打给她,最后终是放弃了。饭后,大家又拥着去K歌,没想到师傅是一K歌高手,一把好嗓子,把个革命年代的歌曲嗨得气氛一阵一阵的,简直是荡气回肠。大家不停地鼓掌不停地敬酒,我自然又被劝喝了几杯啤酒,结束的时候,早已摇摇晃晃天旋地转。 二师兄自告奋勇地说送我回家,我也无力推脱,好像是大师兄帮我们叫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后说了地址,我就靠着车椅背混混沌沌了,就听得耳边二师兄的声音,问我要不要紧,要不要吐,司机吓得赶紧给我们递塑料袋。我硬撑着一路到家,刚下车,胃里的东西就迫不及待地冒了出来,稀里哗啦一地,二师兄扶着我说,天一,想不到你这么不会喝酒,两三杯就把你拿下了。我无力地笑,说以前不喝的,没练过。二师兄又说,没事,下次我陪你练。 我跟二师兄有一搭没一搭说着,在大门口背包里使劲掏钥匙,刚找着,这时门却自己打开了,定睛一看,那个男人就这样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看着我们。二师兄猛地一怔,料他是万万想不到我住的那里怎么会有这么一个高大的型男存在,我说八戒兄没事,这是我的房东小主,他叫无所谓,是事事无所谓先生。我又说,八戒兄,谢谢你,我到家了,不过这个不是我自己的家,是我租的家。我就不叫你进来喝杯茶了。 二师兄说天一你喝多了,早点休息吧,自己小心点。说着松开扶着我的手,跟我告别回去了。我扶着门向他摆摆手说八戒兄,今晚谢谢你们,明天见。一边摇摇晃晃地往里走,没走两步,一阵恶心又涌上来,我三步并作两步朝卫生间跑,那个男人也跟着过来,似乎要扶我来着,被我一手挥开,一阵天昏地暗的呕吐完后,才略略觉得眼前的世间清明了些,我浑身乏力,两眼无光,站在洗脸池前,第一次看到酒醉的自己,原来是这幅德性。我对着镜子咧嘴一笑,自言自语地说:原来酒醉就是这个感觉。 他过来扶着把我带到沙发上让我半躺着,又去倒了一杯茶放在沙发前面的茶几上,皱着眉头说,不能喝还喝成这样,大半夜的叫一个男人送来,你是在糟蹋自己吗? “乱讲。我多爱自己啊,怎么可能糟蹋自己。这世上就算没有人爱我,我也会把自己当宝贝。” “为什么喝酒了,还喝醉,叫人送来,一个女孩子单身一人晚上不安全你不懂吗?” “怕什么,那是我师兄,呵呵,二师兄,你听着熟悉吗?就是八戒兄啦,哈哈。”我躺在那里傻笑。手一把摸到沙发上一包东西。 “咦,这是什么?”我好奇地看。是一个信封,里面居然厚厚一刀钱,一看就知道是一万元。我举起来问他,嗯,这是你的吗? 他说我以为是你的,一直放在那里。 怎么可能是我的,我斜着脑袋愣愣地想了半天,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放钱在这里了,呐呐地:是谁放的呢? “啊,这钱是你妈的。对!一定是她放的。”我猛地记起下午她来过的事。 “嗯?她下午来过?你们见到了?她说什么了?”他走近我俯身相问。 这时的我倒是清醒了许多,心里一激灵,想到不便对他说更多,于是摇摇头说,没说什么,这钱一定是她拉下的,你拿去给她吧。 看他嘴角一抽搐,脸色暗沉下来,不知在想什么。而我困了,无力理会他。 朦胧中,有一副有力的胳膊抱着我,一个温暖的怀抱和厚实的肩包围着我,好陌生的感觉,但是又给我好依赖的享受。我头一歪,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