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内,两人无话,一左一右,谁都不看谁。 出租车师傅好奇的望了眼后视镜,心中纳罕。上车时只那男人说了个地址,便再也无话。两人长得极好,但大晚上这么冷着个脸,实在有些慎得慌。 就这么静静呆了一会儿,常欢开了窗,本因为喝了点酒,就上脸,红的很,此时又经过刚才那般亲热拉扯,更是红通通一边,连带着耳朵都似要烧起来一般。 风一吹,混沌的脑袋果真清醒了不少。 一只手却突然横插过来,说道:“刚喝了酒,又吹这种冷风,很容易生病。”说着,不由分说的按下按钮,窗玻璃缓缓升了上去。 “多管闲事。”常欢白眼道,不过并没有伸手再按回来。 倒是某人得寸进尺,刚才明明坐在另一旁,此时却顺势坐到了中间,离她极近,收回去的手放在膝盖上,分明的指节无意识的敲着。 这是紧张的表现?常欢收回眼,有些好笑的看向窗外。刚才一副霸道无赖模样,真正动真格时倒也成了狗熊? 梁宇口干舌燥,微微有些紧张,有些拿捏不好度。刚才那番表白是他内心真实想法,可常欢的表示却让他很没底。啧,人生中第一次主动告白,真是想要淡定都难。将人送到之后,又应该怎么做了?是给她点空间让她考虑下还是趁胜追击,一定要得到她一句准话? 纠结万分之际,悄悄抬眼,正撞上她上扬的嘴角,轻咳一声,颇有些自豪的问道:“和我在一起就这么开心啊?” 回答他的是常欢的另一个白眼,梁宇却一下子没那么拘束了,心情也明媚起来,一路上,时不时的含情脉脉的看她一眼,当然,这些缠绵的眼光都被常欢毫不留情的瞪了回来。 *** 两人下车的时候,松了一口气竟然是司机师傅,收了钱,给了票,一踩油门,走了。太讨厌了,大晚上的,本来以为是对怨情侣,结果几分钟的时间就变成了虐狗。过分。 被嫌弃的两人完全无意识,常欢整好衣服,背好包,道:“好了,就送到这吧。”那语气仿佛是老佛爷在和身旁的太监说话,好了,今天不用你伺候了,跪安吧。 梁宇笑:“过河拆桥的人都没你这么迅速。” “我明明不想走桥,要走那平坦大道,你非要逼着我走了桥,走上了桥,你又百般刁难,走的好不安生。现在我要拆了桥,也是天经地义,别说的好像一副你反倒受了欺负的样子,归根到底,也是你自作自受。”常欢回道。 梁宇望着眼前一脸倔强的人,无奈道:“我就说一句,你怎么就有这么一通大道理。什么非要你过桥,我不过是不想你酒后驾车而已。” “哼。”常欢脸有些发烫,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不知道如何反驳,干脆一抬脚,走了。 梁宇手插着兜,嘴角带着笑,跟了上来。 走了一小段,就到了常欢所住的楼下,她回头,见他歪着头看着她笑了下,那笑容太犯规,挠的她心底有些乱,着急忙慌的转移了视线。 常欢输了密码,拉开了楼下的门,身后的人一直没说话,搞得她很被动,想这样直接走上去,又有些显得很不礼貌,有些生气,不自觉的眼神就带了些烦躁,匆忙回头看了他一眼,说:“好了,你也是是送佛送到西了,就这样吧。”说着就拉开门走了进去。 走了几步,没听到大门自动关起来的声音,回头查看,就见某人伸脚挡住了门,进来半个身子,看她回头,还朝她眨了个眼。 常欢:“你这是要干什么?” 梁宇走了进来,语气略显无辜,“我都已经送佛送到西了,想着应该是能赚杯茶喝喝的。”不待人拒绝,又可怜巴巴的补充,“刚喝了酒,又在车里吹了风,现在搞的我头疼的很。当然了,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就送你坐电梯,绝对不会勉强你的。”说着,皱眉一副不舒服模样,还伸出手在右边的太阳穴揉了揉。 常欢:…… 两人已经走到电梯旁,恰好电梯在一楼,叮的开了电梯门。 常欢走了进去,梁宇在外面看着她,见她慢慢转过来和他面对面站着,抿着唇,皱着眉,严肃模样,可偏偏鼻头红红,脸蛋也红红,连带着眼睛都有些红红的,短发支棱着,一副可怜的模样。 梁宇心突然软成一片,你说怎么会有女人非要做出这幅强势模样?本来想着今晚怎么样都要得到答案,可是此时又不忍心为难她,猛的往前跨上一步,双手扶着她的脸蛋,在她后退一步的时候落了个吻在她的额头。 吻完之后退了出去,这才笑着说道:“明天我给你电话。” 常欢脸上惊诧表情还没消散,保持着一脚后退的姿势,有些懵又有些惊。 电梯门缓缓合在一起,梁宇又伸手笑着摆了摆,直到电梯门只剩一条缝隙,才放下手,心中竟有些失落。 他摇头笑了笑。 准备转身的时候,听到叮的一声,原本关起来的电梯竟又打开来。 常欢收回按在按钮上的手,站直身子,没事人的说道:“算了,一杯茶而已嘛,免得又有人说我过河拆桥。” 梁宇锁住她的双眼,心头一热,却也没有立刻动脚。 常欢本就心绪凌乱,此时被他这般直白的盯着,只觉得脸上可以直接煎蛋了,热的厉害,在他颇具审视的目光中,逐渐有些恼羞成怒,干脆伸手又去按上关的按钮,口中说道:“你不想喝茶,我也不会勉强。” 梁宇笑出声,握住她的手,一步迈了进去,顺势抓住她的手,捏了捏,这女人看起来冰冰冷冷,这双手倒是软绵绵,软和的很,很舒服,索性就不放开了。 常欢挣了两下,面红耳赤,他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是常欢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宠溺,道:“好了,一整晚都在对峙,我都累了。” 常欢瞪了他一眼,撞上他温柔的目光,见他还握着她的手,突然送到嘴边,亲了一下,那吻轻柔柔的,挠到了她的心里。 她像是只暴躁的猫咪,被人碰到了软肋,顺对了毛,不自觉的发出舒服的咕噜声,哪里想到前一秒还在炸毛。 “还不是你自找的。”她凶巴巴的回复,可话说出来,才发现竟像撒娇,自己都忍不住抖了抖。 梁宇看着常欢红红的耳尖,有些自得。 殊不知,从蹭亮的电梯镜中,某位自得的男人,整个耳朵也是红通通一片。 半斤八两,谁都别说谁。 *** 常欢趁着开门的机会,抽回了自己的手,进门开灯。 “家里没有你穿的拖鞋,你直接穿鞋进来吧。”常欢说道。 接着一只手扶着玄关的墙正在换拖鞋,换好了,直起身子,也不敢他一眼,刚才包挂在一旁的挂钩上,此时从里面翻出手机,背对着他说道:“你现在沙发上坐一会儿,我去泡茶。” 梁宇望着她避开视线的模样,笑了笑,直接脱了鞋,脱了袜子,赤脚踩了进去。 木地板,倒也不是很冰。 这间公寓不是很大,但东西不多,竟还显得有些空荡,装修又都是线条简洁的现代风,有些冷冷清清,和住在这里的人相称的很。 刚才只来得及看常欢的一个背影,就见她匆匆拐进了一旁,估计那里应该是厨房,梁宇抱着手在中间打量,客厅中摆着灰色的沙发,上面整齐的摆放着三个抱枕,沙发前面有个现代风格的木质茶几,铺了个白色的地毯。 正常人家前面应该是一堵电视墙,这里摆放的却是一整面书架,梁宇靠近来,整整齐齐的书籍,大部分都是心理学的专业类书籍,译本和原著都有。 往前走,是落地窗,外面就是阳台,正对着江景,江边灯火辉煌,看着倒也是一处美景,只在阳台上孤零零的一张椅子。 梁宇想着,她肯定常常坐在这里,看下面的万家灯火,不知怎的,就有些心疼。 “过来喝茶吧。”常欢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梁宇收了悲春思秋的情绪,转过头见她正倒了两杯茶,都装在玻璃杯里,能看到茶叶在水中轻轻晃动。 “我虽然是来喝茶的,你也不能真的只端两杯茶,有什么解酒的东西吗?我头疼的很。”这倒不是假话,梁宇虽然酒量还行,但是今天那酒度数的确高了些,他又没吃什么东西,吹了一路风,不但头疼,胃也疼。 常欢放好茶水,站起来,眯着眼看了他一下,不似作伪,这才说道:“你先坐,我去给你拿解酒药。” 梁宇却没有听话的坐下来,而是走到她身旁,有些好奇,“你家里竟然常备解酒药?你经常喝醉吗?” 常欢翻了个白眼没理他,朝前走去。 梁宇亦步亦趋的跟着。 转弯,看到眼前场景,终于了解。怪不得需要解酒药,这转过来,哪里是什么厨房,虽然有流理台,但更确切的说起来,应该是个半开放的酒吧台。 “后悔了?看上个酒鬼?”常欢一边低着身子从一个柜子里翻药箱,一边讽刺说道。 梁宇伸手按在额头上,半真半假的哀嚎:“早知道你这么能喝,我也不必强撑着挡酒了。” 常欢拿出药箱,掰了两颗胶囊,递过去,道:“自不量力!” 伸手接过,丢进嘴里,低头正好结果常欢递过来的一杯水,接过来,不冷不热,一口喝了下去,明明是没有味道的白开水,却喝出甜丝丝的味道。 将杯子放下,笑眯眯的看着她也正仰头吃下两颗解酒药,然后又利落的将药箱放在柜子里。 “没办法,谁让我喜欢你。”梁宇耸了耸肩,踢着脚,又补充,“以后,没有人可以在我面前灌你酒。” 说完,这才神情愉悦的拐到客厅。 留一个定在原处,心跳又开始乱了的常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