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老太太不是拿着咱家的钱吗?”青桃说,“你与何叔关系好,他没钱娶妻会向你借,没开口就说明撑得住,老太太凭什么不还钱?”
谭秀才哪儿懂老太太心里想什么,一时答不上来。
青桃也没指望他回答,老太太不给钱就问何树森要,何树森总不能咬死不认账,青桃让谭秀才现在就去。
事已至此,只有这个法子了。
见两人嘀嘀咕咕的,谭青槐按耐不住,等谭秀才出了门问青桃两人说了什么,青桃瞄了眼哭势不减的邵氏,说谭秀才找何树森要钱了。
谭青槐激动得坐起, “早该把钱要回来了,否则真当咱家好欺呢。”
他握拳挥了挥,满脸愤慨之色,邵氏把他按回去躺好,训他,“额头的伤不痛了是不是?”
说着伸手摸他额头的药膏,谭青槐咋咋呼呼的喊疼,人立刻老实不动,湿漉漉的眼神看着青桃,“爹能把钱要回来了吗?”
他爹是谦谦君子,彬彬有礼,骂人远不如何家老太太会骂。
“能。”
谭秀才不喜欢问人借钱,傍晚不还茶铺掌柜的钱他比谁都难受,所以无论如何都会把钱要回来的。
平日维护何家的邵氏没吱声,低着头继续抹泪,抽抽搭搭的,谭青槐叹气,“娘,别哭了,哭得我头疼。”
邵氏:“……”
有些话谭青槐以前不敢说,许是受了伤知道谭秀才不会责骂自己,胆子大了起来,几分嫌弃几分无奈的口吻道,“娘,你以后少哭些吧,胭脂水粉贵,你哭两回几百文就没了。”
邵氏爱美,不知跟谁学的描眉擦粉,天天把自己的脸抹得跟猴屁股似的,不好看不说偏邵氏爱哭,眼泪仿佛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一哭妆就花了,花了就得重新抹,他观察过,邵氏哭得最多的那个月用了三盒胭脂水粉。
花钱如流水也不为过,看着邵氏五颜六色的脸,谭青槐无比真诚的说道, “娘,你不上妆更好看。”
邵氏被最后这话逗得哭笑不得。
天灰蒙蒙的,躺了约半个时辰,谭青槐躺不住了要回家,周荣拉弹弓打着他的石子不大,要是大石子他恐怕命都没了,见青桃来这么久都不问他受伤的事,憋不住,自己把前因后果说了。
说来和青桃有关,前几天周荣在街上闹,谭秀才第二天给他买了糖人之后再没买过,周荣觉得青桃搞的鬼,因为青桃天天在书塾等谭秀才让他找不着机会向谭秀才撒娇,心里记恨上青桃了。
听他提青桃把他也恨上了,捡石子拉弹弓打他。
“三姐,周荣下手重,你离他远点。”
“好。”
青桃应了句,让他和邵氏先回家,她去市集买点肉,家里只有酸菜,谭青槐补身体吃那个哪儿行。
集市正是人多的时候,清水镇临着通往州府的官道,来往商人很多,集市的人摩肩接踵的,青桃怀里兜着钱,眼神警惕的盯着四周。
肉摊前的人不多,青桃看了眼周围人,等着收钱的人来问她。
卖肉的是个圆脸妇人,三十左右的年纪,看青桃是个生面孔,堆着笑问,“要哪儿的肉?”
不同位置的肉价格不等,猪脖子部位的肉最便宜十文就能买,猪肚带肥肉的位置最贵,青桃要了条腿上的肉,妇人听她不是外地口音,上下打量她好几眼,“姑娘是镇上的人?”
“耕田村的。”
“以前没见过呢。”妇人笑眯眯的,身后桌边站着一男一女割肉,青桃看猪腿没卖,又买了两条猪腿。
妇人笑得更为灿烂,回眸吆喝了声,问青桃是耕田村哪家的,“耕田村很多人人来我这买猪肉,没见过娇滴滴的小姑娘呢。”
“谭家的。”
耕田村有近百户人家,谭家算是大户,妇人惊了下,后边拿着刀的女子转过身来盯着她看,青桃没有起疑,耕田村离镇上不算远,村里有闺女嫁到镇上来的,或许认识而已。
果不其然,妇人道,“难怪我瞧着你眉眼长得像…”妇人顿了下,手指着青桃,眼睛蹭的亮了,“像谭夫子……”
“那是我爹。”
妇人又惊住了,还是后边女子提醒她猪腿和肉弄好了她才回过神。
七十六文,妇人抹去了零头,只收了七十文,青桃不好意思,六文钱不算少,哪能说抹就抹,尤其后边女子斜着眼眸满脸娇羞的偷看她,眼神别有深意,叫她心头直犯嘀咕,女子生得眉清目秀看装扮女子没嫁人,莫不是又和她爹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