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驿站兵荒马乱,陆家随从举着火把,四处搜寻,长云面不改色,夜闯知府,直逼公主闺房。
顾雁出来时,长云谦卑恭敬地抱拳作揖,“深夜叨扰,公主见谅。”语气平淡,并无讨谅意思。
“糊涂!谁给你的狗胆!还不跪下!”公主婢女横眉冷对。
长云是陆砚生的属下,跟了他二十年,颜色从不示人前,一直都是谦卑恭敬的姿态,哪怕是看过街老鼠,也是神情悲悯,所以从来让人看不透。却也忠心不二,唯陆砚生一主,非此人不跪,其间风骨毅力,值人称赞。
“无妨。”顾雁披着衣裳出来。
事情她大概也明白,无非是陆砚生消失,叫长云急了,上她这里来找人。这件事情确实是她做的不礼不法,拆东墙补西墙,若事后阿姐那边成了,这边她又欠了陆砚生人情,还来还去,是还不完了…但是陆砚生已经有那样的家底与本事,天子婿的身份,他根本不在乎,或许,是嗤之以鼻。
换种角度,这也是帮了陆砚生一个忙也不是?
无论如何,陆砚生必须要在阿姐家里过一夜,否则,她没有办法,向父皇请旨,辞了这一桩婚事,将陆砚生推给姐姐。
所以,面对长云的质问,她只能温和笑着,坚定自己的说法,“砚生,他在府里歇下了,你也知道他的身子,说了半天话,便顺不上气...”
话音未落,陆砚生京城里带来的府兵,将此处围的是水泄不通。长云耐心地听完她的话,微笑颔首,转而面色严肃地带领队里慢慢搜索,将知府的屋子搜了个遍,什么也没有找到,动静太大,周围的百姓开始冒头,窃窃私语,这若顾雁有些难堪。
长云躬身,“公主见谅,人员不够,借一队江州府衙。”虽说商量,可顾雁并没有说话的余地,面色不虞,瞧着长云从知府领一队府兵匆匆而去,大有万家挨个搜寻的意思。
不过也随他去,左右姐姐那里住得远,查到那里时,天早大亮了,该办的事情,早该办完了。到时候,若真的府衙查出来陆砚生在姐姐家里,倒也正合她的意思,给她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辞了陆砚生。
长云循规蹈矩挨家挨户找人,叨扰了百姓便安抚些费用,哄得百姓喜上眉梢,怒气一干二净。长云提溜着钱袋子,想起之前少主交代的话。
闹得越大越好。
最好满城皆知。
***
灯花声音霹雳,在夏夜寂静的凉夜里,伴随着压抑的呼吸,亦随这窈窕摇晃的烛光,一亮,一晃...天摇地乱。
晚凉夜气,与滚热难耐的体温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顾欢迷茫的抬头,又疑惑地低头,任系统怎么呼唤都醒不了神。她的手支在地上,微湿的发尾,垂在陆砚生的下颌处。
此人瞧着她,没有抗拒,没有说话。
那只手柔弱无骨,指尖弹琴似的在他耳垂挑拨三两下,没有一点力道。陆砚生仰躺在地上,看着她眼睛眨了一下,又眨了一下,似乎…想知道他是谁。
香汗掉落,她还在拧眉,神智迷糊,隐忍着痛苦,俯身在他颈间轻嗅,试图从气味来辨明他的身份。
明明已经忍不住了,明明已经没有神智,明明他没有拒绝的余地。
为什么她会犹豫。
她终于忍不住了,亲了他的脖侧,在那里,她动作停顿。唇上传来身下人动脉的搏动,一下一下,如擂鼓,似风霆,顾欢清醒了片刻,狼狈地裹着衣服逃开,蜷缩在床角处,光洁的后背倚着冰凉的床头,拼命汲取慰藉。
她看见陆砚生坐起,应激似的喝道,“别动!”
似乎觉得自己态度过于凌厉,她窝在那里,放低语气,“对不起,陆砚生,我不知道是你。”
这句道歉来的太过突然,陆砚生自觉聪明,却也丈二摸不着头脑,不过眼下瞧她这般...他故意说,“没关系的,姐姐,砚生不怪你,姐姐若是想,砚生可以...”
“不可以!”
顾欢忽如碰见毒蛇猛兽,双手抱膝,将自己缩成一团。很快,那阵清醒劲儿又被铺天而来的欲念淹没,她将嘴里咬出血沫子,试图遏制住自己那股子要生吃了陆砚生的恶念。
陆砚生冷眼瞧着,手指悠然在地上敲打。他在想,是不是现在,他问什么,她都没有什么心力撒谎。
“姐姐。”
“闭嘴!”顾欢哆嗦说道。
“姐姐,为什么不愿意碰我?”
“无缘无故,无冤无仇。”
“嗯?”
顾欢喃喃,“我难受,很难受...恨不得现在上了你,可这不是我毁了你的理由...”
时间停止流淌,光一亮一暗,陆砚生半张脸藏在暗里,面色不详,良久过去,他继续问。
“姐姐叫什么名字?”
这声音温良如玉,落在她耳中若清泉叮当响,白梅落凉瓷,似乎在诱惑着她将自己交付给眼前这个人。
“顾欢。”她下意识回答,没有一丝犹豫。
回答这般果决,陆砚生不觉疑窦丛生,本能回答,倒是不像夺舍别人的世界外来者。不过嘛,这种擅戏的人他见多了,这已经是第多少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