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事情,谢谢你了啊。”江星序嚼着口香糖,“我欠你一个人情。”
白荔摸了摸烫人的脸颊,摇摇头:“没关系,我也没帮什么忙,不用感谢。”
江星序闻言挑了挑眉,从兜里掏出来手机:“你联系方式给我一个,微信号有么?”
白荔说:“有。”
半晌过后。
“加你了,”江星序说,“通过一下。”
白荔点了通过,随后随意翻了翻手机的消息。
她瞥了眼微信的界面,刚好看到钟陈怡三个小时前发过来的信息。之前她一直忙着处理学校的事情,都没来得及看。
妈妈:嘟嘟,明天是不是放假了?
妈妈:几点的车回来?到时候给我打电话,我让你爸去接你。
妈妈:怎么不回消息?是在学习吗?
结尾处,钟陈怡发来了一张满是荷花的图片,上面用彩色的字体写着:忙碌的日子,照顾好自己。
白荔哭笑不得。
不过说起来,明天就是国庆节假期了啊。
想象中的期待并没有到来,反而变得有些惆怅。
趁着在路边打车的功夫,白荔给钟陈怡拨通了电话。
提示音响了两三声,电话接通。
电话里白荔也没说什么,就是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消息,顺便跟钟陈怡讲一下明天回家的事情。
期间钟陈怡还嘱咐她不许喝酒,早点回家之类的。白荔尴尬着含糊不清地应了声,也没说其他的。
挂了电话刚好路边停靠过来一辆出租车。
白荔招招手,出租车朝着她打了两下双闪。
孟曲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在她旁边站稳:“我送你吧,班长说你自己回家不安全。”
孟曲星眉目疏朗,沾了点酒意的黑眸澄澈明亮,透着股清隽的书卷气息。他另一只手揣进兜里,下颌微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正好我和你顺路,送完你直接回家。”
“晚上的车不好打,你先上车吧。”
白荔沉默了一下,见孟曲星神情自然地系好了安全带,于是她也跟着上了车。
出租车里,孟曲星坐在副驾驶,白荔坐在后排。
一路上都相对无言,除了轻缓的广播声,十分静谧。
但车里很闷,渐渐地,白荔头晕目眩的越来越明显。
她的意识虽然还是清醒的,但思考的能力却变得很弱。而且也不知道是晕车,还是酒精的关系,胃里正在翻江倒海。
“师傅”她捂住双臂喊了一声,“我想问你”
还没说完,就听师傅冷淡回应:“吐车上200。”
白荔:“”
“能开窗吗?”
气氛略微有些尴尬。
孟曲星闷声“噗嗤”笑了笑。
“你晚上也喝酒了?”他嗓音微低沉。
白荔靠着窗边点头:“恩?”
“喝了多少啊?”孟曲星诧异,“小朋友还学会喝酒了?”
白荔想了想,这会她只觉得思考十分头疼:“半瓶吧。但是,但是我之前都没有觉得头晕啊”
“那也不是很多啊,估计是后劲吧。”孟曲星笑笑,“那等会我送你到家门口,我怕你晕倒在路上。”
后面孟曲星再说什么,白荔已经懒得去听。
她闭着眼,抬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挂在客厅的时钟已经渐渐指向了十点。
蔡嘉禾还没睡觉,她收到了白荔发来的微信,说是要跟同学们聚餐,今天晚点回来。
但她还是不放心,不亲眼看到白荔进房间她肯定是没办法睡着的。
指针又滴滴答答地走了两声。
纪霖汌出来倒了杯水,余光瞥了眼挂钟。
视线一顿,又很快收敛了回来。
“妈,我出去扔个垃圾。”他轻声说道。
蔡嘉禾视线从电视上挪到了他那里:“正好你出门的时候看看,嘟嘟回没回来。她一个女孩子,我不放心。”
纪霖汌懒散地应了声:“恩。”
门一开,又一关。
四周安静下来。
小区里路灯坏了几盏,光线明明暗暗。
草丛里的虫鸣声一阵接着一阵。
远处的高楼亮起了一排排的灯光。
小区里十分安静。
纪霖汌随意地扔了垃圾袋。
远处突然传过来一阵说笑声。
“你看,我是直线吗?”女孩子的声音清脆又带了点茫然,“我感觉我没有晕,不是说喝多的人不能走直线吗?”
另一道清朗的男生带着笑意:“不是。”
“怎么会不是,我明明是沿着地砖走的。”女生不可置信地说道,还有点懊恼。
交谈声由远及近,纪霖汌动作一顿。
他停在了原地,视线抬了抬。
看了一会儿,纪霖汌又收回了视线。
他单手揣进裤兜里,另一只手沿着裤缝线贴合。
等到两个人走近,借着路灯的光线,小姑娘脸颊红润,走起路来明明偏得要命,还仍然假装自己在走直线。
她身上还套着不合适的宽大外套,衬得愈发娇小。
三个人突然地碰面,白荔和孟曲星都愣了一愣。
像是没有想到在这里会碰到纪霖汌。
纪霖汌瞥了孟曲星一眼。
“学长好。”孟曲星突然感觉背脊凉嗖嗖的,清咳一声缓解尴尬,“我们吃完饭,我送白荔同学回家。”
气氛尴尬了一瞬。
孟曲星:“学长再见。”
和孟曲星分开以后,白荔就老老实实地跟在了纪霖汌的身后,她亦步亦趋的,时不时走得不稳还踉跄一下。
“你同学主动送你回来的?”纪霖汌突然问了声。
他语气清淡,也没什么其他的情绪,就好像是在聊明天的天气一样平常。
白荔迷迷糊糊地想:“不是,是班长让他送我回来的。他正好顺路。”
“顺路?”纪霖汌轻念了声,笑笑。
白荔点点头,又想到她走在后面,纪霖汌也看不见。于是便说:“恩。”
回到家里的白荔撑着最后的力气洗漱完毕,随后一头扎进了被窝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头像是被锤子敲过似得,而且口干舌燥,嗓子里就仿佛吞过了几十斤滚烫的砂砾,干裂得要命。
不管怎么眨眼,醉醺醺的感觉仍然明显,好像脑袋里此刻装的都是水,还倒不出来
白荔轻轻抓了抓头发。
她好像终于能理解为什么钟陈怡不许她喝酒了。
四周一片漆黑,静到掉根针都能听得清。
猛然从梦里清醒过来的感觉并不友好,白荔愣了一会,孤独和空旷的感觉突然包围上来,无论怎么抛开这个念头,心慌的感觉依然如蛆附骨。
她慢慢爬起来,想打开床头灯。
摁了半天,视野里还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恩?
是她瞎了吗?
还是停电了。
倏地,背脊仿佛有一丝丝凉意。
白荔摸到了床头的手机,勉强撑开眼皮看了看。
凌晨三点多。
她晃晃悠悠借着手机的灯光走到了客厅。
喝完了水,嗓子里火辣的感觉稍微缓解了一些。
困倦和眩晕再度袭来。
路过纪霖汌的房间门口,白荔突然停住脚步。
要回家,就要好一阵见不到他了。
想到这,白荔也没思考就直接打开了门。
她揉了揉眼睛,脚底踉跄了两步。
“恩?”被吵醒的人突然出声,被角似乎被掀起来一部分,空气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他嗓音沙哑低沉,带着刚醒的缱绻“你有事?”
白荔扯住了他的袖口:“哥哥,停电了。”
“所以?”纪霖汌这会已经清醒了不少,眼皮微抬,泛着一层清浅的褶皱。
她闭上眼睛喃喃道:“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