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大烦人:出来,和平路。
和平路是很多年前她们住的大院,已经荒凉很久。
她心跳的特别快,白荔感觉心脏已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但她还是颤颤巍巍打了问号发过去。
这次纪霖汌的回复很迅速。
纪大烦人:哪个字看不懂?
白荔:
大约是她回复的不够及时,纪霖汌一个语音电话就打了过来。手机铃声响起来的一瞬间,白荔差点没抓住。
调整了下呼吸,她深深吸了口气又吐了出来。
清咳一声,白荔才接通:“喂”
“在干嘛?”三个字言简意赅,伴随着背景很轻的风声,他的嗓音低沉又清晰,像是冬日里的冰雪,干净冷淡。
白荔脸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变得滚烫。
她走到床边,揪着窗帘的蕾丝边说:“在学习。”
那边又响起笑声,低低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翻滚出来,好听且磁:“过年都不休息么,小优等生。”
心底里像是被猫爪撩拨了一下,白荔被他这句话怼的一顿,下意识就否认:“哪有”
“带你玩去不去。”他说,“假期还闷在家里做什么。”
呼吸声变得清浅,白荔屏住呼吸,生怕说错一个字就透漏了她的小心思。
扭捏的心思在作祟,她一边期待着和他见面,一边又感觉慌乱,而且她还记着照片的事。
于是白荔轻咬唇角:“哥哥你为什么会来这边,今天不是应该在家里吗?”
“来找你啊。”纪霖汌随意地说了句,笑了笑。
像是在笑她的明知故问。
来找你。
白荔心不由多跳了两下,掌心立刻就攥紧。
甜腻的滋味涌出来,瞬间就冲淡了一切。
半晌,纪霖汌突然问:“什么时候搬的家?”
白荔怔了怔:“都好久了,你不会在老房子那里吧。”
纪霖汌说:“恩。你给个定位,我过去。”
和平路到她家也没多远,坐立不安了十几分钟后,纪霖汌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到楼下了。”
白荔挂了电话以后,才发现比预想的还要心慌意乱。临走前她还特意涂抹了润唇膏。一出门,空气中尽是冰雪混杂的清冷气味,闻着格外清新。
夜幕很淡,一眼望过去,黯淡的路灯挂着通红的灯笼,星星灯连成一片,沿着石砖小路铺了过去。
路灯下有个人影,身形欣长,单手插进兜里,远远瞧着,身影陌生又疏离。
这边人少,周围空空荡荡的。
她踩着细碎的雪靠近,朝着他走了两步,又停住。
白荔没出声喊,她指尖泛着凉意。
心跳太快,她真担心自己一开口就蹦出来。
最后还是纪霖汌发现了她。
他迈开腿,不疾不徐地走过来。
欣长的身影挡住了路灯灯光,把白荔笼罩在他的影子里,他眼眸漆黑,鼻息间有薄薄的雾气。
到了面前,纪霖汌很自然地拍了拍她脑袋。
他笑了笑,像是喃喃道:“长高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白荔悄悄挺直背脊。
她下颌抬起来如实回答:“恩,高了三公分。”
虽然她还在长身体的阶段,但这样缓慢的速度不得不让白荔在心底里焦灼呐喊。
想快点,再快点长大。
“不错嘛,小孩。”纪霖汌神情淡淡的,挑眉低笑。顺势就捏了捏她浑圆的脸颊,“长胖了没?”
他的指腹带着温度,揉捏的力道不轻不重。但全然没有疏离和淡漠的劲儿,他很放松。
白荔脚步慢了半拍,他的手指揉蹭而过,离开后有凉风袭来,带着冷冽的气息。
她慢吞吞地说:“才没胖。”
除夕夜热闹,饭店的门口人声鼎沸。
到处都充满烟火气息。
白荔不知道为什么纪霖汌会自己过来,但她没问,就像她也没有问他关于照片的事情。
纪霖汌带着她去了间民谣酒馆,昏暗的灯光,灯红酒绿。缓缓的歌声流淌充斥在酒馆的每个角落,歌手的嗓音很沙哑,仿佛带着饱经风霜的沧桑。
他点了几瓶酒,其中有度数没度数的混在一起,调出来的颜色倒是很好看。
白荔拄着小脑袋看他调来调去的动作。
壁灯映得他瞳孔微亮,一双漂亮白皙的手行云流水。
光影从高处落下来,黑如鸦羽的眼睫就像是沾了光,一举一动都带着蛊惑人心的勾人意味。
只是他眼神虽然淡漠,和平常还是有些不一样,眼眸深处埋着的阴郁,仿佛在昏暗的光影下一点点被勾出来。
纪霖汌他好像不开心。
其实他这个人看起来好像对什么都无所谓,但她知道,他想做的事情不会张扬,都会默默拼尽全力。
这么一瞬间,白荔突然觉得很心疼。
“尝尝?”纪霖汌把酒杯推到她面前。
白荔听话地捧起来抿了一口。
润唇膏沾了杯壁,在光下发亮。
果香混杂着酒香的味道,在舌尖炸开,很奇妙。但最初的甜味过去以后突然变得涩口,让白荔没控制住表情。
“好喝么?”纪霖汌问,眉眼都稍带着笑意,像是对她挤在一起的五官表情感到有趣。
白荔先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她秀气的眉头挤在一起,表情古怪。
“这是什么表情?”纪霖汌眼眸稍抬。紧跟着拿起来酒杯,他薄唇恰好印在了她刚刚喝过的位置。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喝的很自然也很慢,喉结上下动了动,微抬起来的下颌线条流畅完美,带着少年特有的干净禁欲气息。
间、间接接吻了吧。
白荔的脸颊登时就变得滚烫,想说的话也卡住。
热气浮上来,她舔了舔唇角,连唇瓣都带着热度。
整个晚上,纪霖汌的话并不多。
他时不时会给白荔调各种口味不同的酒水。
原本枯燥乏味也并不期待的假期,因为纪霖汌今天突然的到来,好像就变得不一样。
这是最开心的一天。
临走前,白荔去了趟卫生间。
她回来的时候,纪霖汌在付钱。
白荔还没走过去突然被叫住。
“小妹妹,写下你的愿望吧。”酒馆的老板娘递过来木牌和记号笔,“留个纪念,没准能成真呢。”
白荔朝着许愿树的方向看过去,上面挂了很多。
她被老板娘说的心思一动,于是接了过来。
愿望:纪霖汌
白荔刚写完,就见纪霖汌在门口等她。
她放下了木牌走过去。
“写什么呢?”
“没什么,老板娘说许个愿望。”
纪霖汌黑眸抬起:“那你,许了什么愿望?”
门推开,冷空气突然袭来。
白荔抬眼去看他,他额前细碎的发丝被吹乱,一双眉眼澄澈明亮。他眼神很专注,像是真的感兴趣。
沉默了片刻,她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回去路上的出租车里,纪霖汌陪着白荔坐在了后面。
一路上相对沉默,直到白荔微信铃声狂轰滥炸,像是停不下来了一样疯狂在响。
“你不看看?”纪霖汌倚靠着,余光瞥了她一眼。
小姑娘默默地拿出来手机,然后解锁屏幕。
出租车里很暗,她手机的屏幕异常明亮。
纪霖汌一眼就看到了置顶的备注。
“纪大烦人?”
小姑娘打字的手肉眼可见的一抖。
纪霖汌薄唇勾着,眼眸微眯。在狭窄的后座,他慢慢地靠近,以身高的绝对优势给了小姑娘压迫感:“恩?”
白荔眼皮一跳。
车内的气氛简直紧绷到了临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