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想远离我?
有雾气氤氲在白荔眼前像是彼此间的热度都融成了团。
而此刻他周身淡淡的烟味竟让她觉得喉咙发苦。
纪霖汌很少在她面前有这样情绪失控的时候,连一向漫不经心的眼底都带了股狠劲。
气氛僵持。
她轻慢地呼出气。
他掌心有力,揽住她腰间的手臂收得很紧。
温度熨帖过来渗出的潮热带了些仿佛只有情人间才会的亲近暧昧。
阴影遮挡在白荔眼前头顶的灯顿时变得黯淡。她没抬头,视线半低垂着落在了他腰间一侧的西服褶皱。
其实回国以后从白荔碰见纪霖汌开始她便能察觉到他不动声色的试探像是在布一张慢慢收拢的网。
有时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暧昧,甚至会在不经意间触碰到她心弦。
比如进诚越控股前那晚的不得安枕。
可每次失眠的时候她都会想他其实也不见得有多么喜欢她吧。
无非就是她不喜欢了,他心里有落差再加上得不到的在骚动而已。
但她还是没办法做到完全厌恶眼前的这个人。
所以明知道要和纪霖汌一起共事,她仍选择待在了诚越控股。
可是江星序的出现让白荔明白她被纪霖汌放弃的很轻易。于是埋藏在心底很深的不安彻底地脱了缰绳蜂拥而出警戒着她。
白荔幼时曾亲眼目睹父母吵架、离婚到家庭破碎的整个过程。当时只有几岁的她嚎啕大哭地抱着爸爸的腿,祈求他不要走不要丢下她和妈妈不要离开她。
可是那个男人毫不犹豫,充满厌恶地踹开她,仿佛她只是个拖油瓶。
之后白荔对亲生父亲的所有印象,不过就是那个风和日丽的晴天,拎着行李箱的男人决绝又冷漠的背影他走的轻快,像是逃离深渊,没有一丝留恋。
从那以后她就变得比同龄小孩子更敏感早熟,很容易不安。
再之后她随着钟陈怡改嫁给了白军,虽然家庭氛围和谐了不少,但不免寄人篱下,要多看些冷眼。
所以她并不经常地表达自己内心,和纪霖汌相处的点点滴滴,已经是她能最大程度地去敞开心扉,去彻底相信从小保护她的小哥哥。
原本她以为自己出国的一年,已经是放弃。
可现在想想,那时候多少会觉得有些不甘心,心底还会有眷恋。
不过现在不同了。
她不想被抛弃,所以要提前斩断未来的隐患。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是厌恶纪霖汌,或者所有的喜欢都消失殆尽。
而是她好像失去了信任的能力,所以不愿意再去尝试。
有的人会用童年治愈一生。
白荔想,她大概会用一生来治愈童年的不安稳吧。
安静了片刻。
“是。”
她声轻,却格外清晰。
稍一顿,白荔抬眸看向他。
光影昏暗,但他眼底的微醺醉意却明显。
方才紧绷的情绪突然淡了下来,她几乎可以毫无波澜地看着纪霖汌的反应。
说来也实在有趣,现在风水颠倒过来。
他的失控,她的平静。
他靠得很近,周身的味道混在一起,竟让白荔觉得此刻的气氛莫名地撩人。
白荔微眯了眯眼,视线落在他的薄唇。
纪霖汌的唇角很好看,无论轻抿还是稍扬,都带着股散漫的劲儿。那些贴近的肌肤,更像是亲昵,西服套在他身上,禁欲又干净的气息。他眼睫黑如鸦羽,正低垂着呼扇。
透出来的热气萦绕,白荔慢慢地探出身去。
她的红唇靠近他的薄唇,轻吻上以后才发现,原来男孩子的唇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柔软,很薄带着好闻的薄荷味道。
大约是也没预料到她的反应,纪霖汌明显有一瞬的错愕和不可置信。
突然一道猛劲的力将她整个人推至身后的镜面,肩胛骨发疼。
面前的人似乎想要将他揉碎,刻入骨。很快就由一个生涩主动、蜻蜓点水一般的吻,变成了深入的纠缠。
他掌握了主动权。
被他桎梏着,白荔动弹不得。她的腰部撞到了水龙头的开关,一瞬间,水流肆意流淌,很快就顺着纱裙蔓延出来,像是星空流淌着银河,在光影下闪烁。
很荒诞的一幕。
就像是她刚才莫名的举动。
可这确实白荔十八年来做的最出格、最大胆的举动。
她竟然觉得很开心,循规蹈矩的小姑娘,好像一瞬间变成了叛逆少女。
没有烦恼、冷静,只有单纯又接近疯狂的叛逆。
潮湿的水汽混在空气中。但白荔已经感觉不到,因为她的唇间正被温热的薄唇封住。而纪霖汌固执地紧握着她的掌心,彼此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不允许她挣脱。
小姑娘穿着抹胸裙,圆润白皙的肩头像是抹了奶油的冰淇淋。锁骨深深地凹陷进去,胸前隆起的弧度恰到好处,她颈部修长,下颌分明。
纪霖汌很清醒。清醒地看到他所吻住的小姑娘面无表情。
她的平静几乎让他的理智自持溃不成军,自尊心像是被完全撕裂开一般,让藏匿在暗处不可见人的野兽叫嚣而来。
想看她更多的情绪,想看她泪眼婆娑的求饶。
想
唇角吃了痛,纪霖汌却恍若无感。
他现在才知道,有些不痛不痒的滋味儿,会在很久以后,变成入骨的毒药。
灼烧感汇聚在指尖,又好像随着贴近的身躯转移到了别处。
白荔茫然,她没有接吻过,自然不懂迎合。
突然有凌乱的脚步声闯了进来,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来人慌张地嘀咕了一句什么又匆匆离开。
一切安静得没有痕迹。
许是她太笨拙,纪霖汌轻捏着她的下颌仰起来,指腹顺着耳后的弧度,慢慢地深入了她的发丝间,像是在安抚猫儿似的。
这个姿势和角度让白荔无所适从,就轻而易举地被他攻占。
白荔被抵得重心不稳,便扶住了他的肩膀。
然后她才发现,一直看起来很瘦削的纪霖汌,肩膀骨骼分明,触碰之下甚至能感受到他的肌肉,宽且带着力度。
一瞬间唇齿纠缠。
他稍往里面探索一些,再退一些。
温软又暧昧,鼻息间的气在缭绕。
结束以后的白荔蹭了蹭唇角,才发觉有血腥味弥漫着。
她眸光一抬,瞥见了纪霖汌唇角的血渍。
可能是她无意中咬的。
“荔荔。”他声嘶哑得不像话,眼底晦暗不明,抬手抚住她的脸颊,指腹在细细地摩挲着,“不生我气了吗?”
他的指尖干燥温热,抚在她的耳后时,像是夏夜里吹的风。
她慢慢地收敛了视线。
“今晚的庆功会结束以后,我会离开诚越控股。”白荔说道,她软声温气,显然还没有立刻平复下来。
“哥哥。我还是很感谢你小时候对我的出手相助。”
“也很感谢你高三对我的鼓励。”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吧。”
我们之间的交集,就到此为止吧。
无法否认,那确实是她灰暗人生里的一段光。
刚才的放纵,也到此为止吧。
接吻、拥抱、上床。白荔打心眼里并不觉得抵触,也并不觉得这种事情只有女生会吃亏。她没有那样封建的思想,认为女孩子应该守旧俗。
所以在高中听到班级里关于江星序的风言风语,她也没有在意。
毕竟把身体给了谁,和谁做了哪些事,都是自由。
水漫出来,她腰间都被打湿,却也衬得更不盈一握。
凉意透过薄薄的布料,带着濡湿感。
稍一顿,她突然低头去摘脖子上的项链。
“你曾经送过我的礼物里,我最喜欢的是那串小鹿角项链。”
“所以今天我把那份喜欢还给你。就当作是最后的分别啦,希望毕业以后的你,前程似锦。”
其实想要放下,也实在简单。
只要没有怨怼和不甘,就会变得开心。
话音落下,项链却没能摘下来。
气氛有那么一瞬间的尴尬。
白荔摸着细滑的发丝,才惊觉项链竟被头发缠住!
她有点泄气。总觉得这个节骨眼,也太社死了
阴影淡淡地投落下来。
纪霖臂弯汌越过她的耳侧,他几乎拥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