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息羽现在觉得,有时候能揍一顿解决的问题,完全不必多费唇舌,她道:“渺然,今天本官给你个权力,把这个贱人的命根子砍了,然后给太傅送去,就说本官祝他断子绝孙!!!”
金渺然的身手在江湖上都是排在前头的,之前一直跟着薛鲜冰在军营历练,去敌营盗宝的事也干得出神入化,别说在皇宫内院动手杀个人,就是去杀皇帝也有几分胜算。
具体要形容他有多牛逼,那大概就是苏北山眼睛一眨的功夫,发现自己的侍卫都倒了。
他惊得嘴巴合不上,听见温息羽阴森森的道:“到你了。”
就在苏北山捂着命根子急的原地打转时,皇后娘娘的轿撵到了。
来的很及时。
温息羽听见一句孱弱无比的‘住手’时,整个人都顿住了。很久没见,皇后娘娘的身子又弱了许多,声音听着没力气。
她示意让金渺然收了剑,恭恭敬敬的对着轿撵拜了一拜:“皇后娘娘。”
里面的霍鸢仅仅是伸了一只手扶在轿帘上,苏北山连忙道:“姐姐你别管我,外面风大,你不能出来。”
温息羽也道:“别出来了,吹了风又得吃药,娘娘身子本就不好。”
霍鸢咳嗽了几下,软绵绵的声气:“小羽儿,北山许多时候自作聪明,我管不了他,但他没有坏心,你若气急,打他一顿便是,不必顾忌我的面子。”
温息羽想说她若不来,或许苏北山就死在她手里了,但对一个病人这样,实在不好,她便顺着霍鸢的话,道:“娘娘放心,我有分寸的。”
苏北山从地上爬起来,站到轿子边上狐假虎威:“姐姐,你先回去吧,我跟大巫咸的事情,我们自己能解决。”
霍鸢道:“我今日恰好能起身下榻,听人说小羽儿进了宫,便想来见见她。”
苏北山还以为她是特意为自己来的,心中划过一丝不忿,不过没一会儿又释然了。
霍鸢本身就是一个能让人无限宽容的女子。
她长相婉奕动人,身世矜贵,诗文上有大成,谁都不会对着她生气。
温息羽这些年和太傅一家不对付,也想过整治他们,但每当有所行动时,霍鸢的脸就会出现在眼前,她狠不下心,更舍不得皇后娘娘伤心。
她道:“娘娘回去吧,臣明日动身去昌黎,待回来后定会去未央宫看你。”
霍鸢好像哭了似的,带着些激动的问:“当真?”
温息羽不由得眉眼都柔软许多,道:“当真。”
宫门口正是攒风的地儿,霍鸢开始不停的咳嗽起来,苏北山赶紧催着她回宫了。
再次剩下两人时,温息羽也没了动他命根子的意思,干脆和金渺然闭目塞听,大摇大摆的离开,任苏北山在后面喊打喊杀,也不理会。
回府后,金渺然道:“主子……真的放过苏北山?”
温息羽冷笑了一下,道:“你看我像那么慈悲的人吗?”
金渺然来了精神,道:“那为何在宫中……”
温息羽叹了口气:“皇后娘娘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拂她的面子,再说了,狗皇帝不就想看我们打起来吗,本官又不是接头耍杂技的,事事都要顺着他不成。”
皇宫内院,没有谢岚的纵容,就凭苏北山那个草包,能掀起什么风浪?
为人臣子,纵使不能遂意,也要拉上狗皇帝一块儿。
金渺然想提醒她,若是锋芒太盛,免不了成第二个薛鲜冰,可温息羽躺在卧席上养神,他不好再交代什么,便闭嘴噤声了。
下午,守门的侍卫匆匆来报,说徐雯霜公子大驾。
温息羽艰难的醒神,让手下将人放进来。
但她万万没想到,徐雯霜一个人来就算了,还拖家带口的,连徐源照和赵秋蘅都跟着。
她那脸一下子拉的老长,和徐源照面对面瞪眼,徐源照眼睛累了,别过脸和徐雯霜说话:“大哥,我们当真要跟着这个死算命的一块儿去昌黎吗,其实我与秋蘅单独动身也无不可。”
温息羽嘟嘟囔囔的道:“本官巴不得呢。”
继而又道:“我要是死算命的,头一个算死你。”
徐源照道:“你——”
徐雯霜很喜欢看他们二人斗嘴,每次都是在其中一个人吃瘪后才开口,这回倒是赵秋蘅先说话了。
她可一点也没把巫咸府当成外人家,一进来便准确无误的坐在温息羽原来坐的地方,半点礼数都不懂,挑挑拣拣终于拿了一块儿绿豆糕吃,又呸了一口,整张脸上都写着难吃俩字。
她十分以及异常阴阳怪气的道:“人家温大人的心早被皇后娘娘拿住了,徐老二你别找不痛快,即使一块儿走,我们走我们的,她走她的。”
温息羽一听,这他妈可不得了了,赵秋蘅跟踪她?!
她差一点当场破口大骂:“赵姑娘,我说你就算是爱慕我爱慕的死去活来,也别侵犯我的隐私啊,我去哪儿或者记挂谁,跟你有什么关系?”
赵秋蘅那柄长剑在手心里打个挺儿,说:“如果不想死在半路上,奉劝你少说两句。”
徐雯霜这时候才出来打圆场:“息妹妹,你别气,阿蘅跟你开玩笑的,她跟着你也是怕有人暗中对你下手。”
他神情很是忧虑:“这七年你在上京搅弄风云,明面上不务正业,但谁都知道你对陛下的忠心,可陛下……实则地位不稳,陈王还有两日便会回京,到时又不知生出什么变故,总之想夺权的人,都会从你这里下手。”
简而言之:“息妹妹,你身边处处是危险。”
温息羽深有同感,颓丧不已:“是啊,我这个大巫咸现在里外不是人,狗皇帝嫌我不够忠心,天天阴我,想篡权的又嫌我站在狗皇帝这边,欲除之而后快。试问这天下可还有我的半点容身之处?”
徐雯霜笑着说:“息妹妹心思玲珑,自然有阿蘅护着你。”
温息羽冷嗤了一声:“得了吧。”
你的阿蘅还不知道是谁派来杀我的。
她看向赵秋蘅,倒是没有直说。万一徐雯霜知道她们早已反目成仇,估计有一命呜呼的可能,当着面儿她还是忍着的好。
只不过这人一进来就把这儿当自己家,甚至略带鄙薄、挑三拣四的模样,还真不像瞎子。
赵秋蘅同样不齿的语气回道:“大巫咸大可以去皇后宫里躲着,温柔乡才应该是奸臣待的地方,徐大哥别为难她,我跟老二去昌黎,照样能办成事儿。”
徐雯霜此时才稍稍有些回味过来,视线在二人身上走了个来回,道:“你们,闹矛盾了?”
温息羽:“……”
不知道‘你死我活’的关系是否可以用矛盾二字来概括。
赵秋蘅道:“姑且算是吧。”
徐雯霜含笑道:“你们的关系倒是颠倒了。从前都是息妹妹不准阿蘅和别人一起玩,现在阿蘅也不喜欢息妹妹跟别人玩了。”
温息羽很不屑的看了看赵秋蘅,“都是有身份的人,说什么玩来玩去的。”
何况赵秋蘅那意思是怕她藏在皇后宫里,不好杀吧。
徐源照抬腿就要踹她:“你还来劲儿了是吧?”
徐雯霜制止道:“我们今晚来是要谈正事的,源照,你别欺负息妹妹了。”
温息羽听了差点泪崩,至少徐雯霜是真心向着她,她也没有再吊儿郎当,开始谈正事:“徐大哥,御史丞那边我一直派人看着,还有灵媒阵法护持,暂时不会出事,但我要是见不到死者肉身,就无法和阴灵役对话,想要查清真相,只有到昌黎一探究竟。此事你大可不必忧心,我定会竭尽全力。”
闻言,徐雯霜眉间的结不仅未消,反而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