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亦楠是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的,目光刚好与正在给他拔针的小护士对上。
“帅哥,你醒啦?要不是我刚好值班过来,你这针头都回血了。”
奚亦楠一看,的确有些回血了,可能要肿。正想去控诉一下旁边这不负责的陪同人士,就看见程野已经歪着头睡着了。
这下凑近了才发现,程野的睫毛很长,像投了层阴影。刘海下的眼紧闭着,眼底还有些淡淡的青色。
“让你朋友睡吧,前两个小时我看他连眼睛都不敢闭呢。”小护士小声道。
“好,谢谢。”
小护士拔了针就笑嘻嘻地走了。
奚亦楠心中百味杂陈,推了推旁边的程野:“喂,起来了。”
“唔……”
程野惺忪地睁开眼,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是在哪,直到他对上了奚亦楠的带笑的目光,这才反映过来这是在医院。
程野扶了扶有些歪斜的眼镜,扫了一眼奚亦楠有些青紫的手,淡淡地说道:“你醒了?”毫无悔过之心。
“那就走吧。”程野起身,拿起外套就往外走,完全不顾身后的病人。
现在是午夜十一点,夜场的开始,街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最热闹的还是酒吧一条街。
“奚少爷,别想了,您这身板还不配去酒吧。”程野对着看着旁边盯着酒吧的某人说道。
奚亦楠轻笑。
“自己回去。”程野低头点了支烟,憋了一晚上终于能抽支烟。打火机的光淡淡地照在他脸上,眼眸下垂着,显得整张脸那么柔和。
“给我一支。”奚亦楠说道。
程野看了他一眼,递给了他一支,丝毫没给病人不能抽烟之类的温馨提示。
奚亦楠接过烟,借过程野的火就此点燃。
两人面对面站着,沉默地抽着烟。
不知过了多久,程野把丢下烟,用脚尖摁灭。
“我先回去了。”程野说道,正准备去招一辆车。
“程老师。”奚亦楠突然叫他。
程野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丝毫没去在意那句老师。
“别忘了明天。”奚亦楠抛了个媚眼,眼底充满了笑意。
程野那万年冰霜的脸才有了点笑意:“算了吧,你这身板,我怕你吃不消。”
“走了。”程野挥了挥手,转身去拦车了。
被程野拒绝后,奚亦楠也没多伤心。毕竟身患恶疾,难受的是他自己。
奚亦楠在床上躺了一天,难受的不行,一天没食物没水,嗓子干的要冒烟。
奚亦楠打了电话,对面一听他声音就吓住了:“我天,你这是怎么了?”
“快来救驾,朕要驾崩了……”
沈谢之,奚亦楠唯一交好的朋友,全市有名的富二代之一。跟奚亦楠这种奢侈糜烂的富二代不同的是,沈谢之是个口口相传的“别人家的孩子”,成绩优异,德国海归,家业大,多少少女的梦中男神。
好在沈谢之做事干净利落,不一会儿就提着药过来了。
跟沈谢之一起来的还有左鹄,俩人是在电梯口碰上的。
左鹄看到奚亦楠这样子着实吓了一跳:“哎呦,我的祖宗,我还以为你是在哪个小美人的床上下不来了,你这是惹了哪路瘟神?”
“我连那瘟神的床都没上……”奚亦楠迷迷糊糊地说着,丝毫没觉得有哪里不对。
另一边的沈谢之很是自觉地去厨房做饭,奚少爷不愧是奚少爷,厨房都是崭新的,唯一的油烟味就是那水池里的泡面杯。沈谢之把少爷留下的残局收拾干净,在锅里熬上白粥。
确认过奚亦楠吃完药后,左鹄就走了,说是有沈大男神也用不着他。
仿佛他只是个领导来视察的,确认无碍后就走了。
等到一切都准备好了,奚少爷就趿拉着拖鞋过来了,奚少爷应该是刚洗完澡,腰间围着浴巾,毫不掩饰地给众人展示他良好的身材,堪比屹立在佛罗伦萨里的大卫。
沈谢之把白粥端上餐桌,扫了一眼身上一丝不挂的少爷,淡淡道:“把衣服穿好,也亏得我是你发小,对你没什么欲望。这要是换个别人……”
奚亦楠低笑。
沈谢之低头收拾桌子,自顾自地说着:“你小时候没穿衣服的样子我又不是没看到过,尤其是光着屁股在我面前跑的时候。”
奚亦楠笑得更大声了。
沈谢之怀疑大少爷发个烧把脑子烧坏了。
他把刚冲好的冲剂放到奚亦楠面前,看着面前细嚼慢咽的奚亦楠,斟酌了一下语句,开口道:“下周,奚叔……”
“不去。”奚亦楠微笑地打断道。
沈谢之看过去,奚亦楠在哪自顾自地吃着,光看表情看不出任何怒意。但好歹也是发小,沈谢之多多少少也了解他,把噎在嗓子里的半句话咽了下去。
边琢磨着该如何给奚亦楠他爸报备,边收拾这桌上的残余,沈谢之把垃圾装在一个袋子里,问道:“需要我找个阿姨来照顾你吗?”
“不用。”奚亦楠穿着单薄的睡衣,盘腿窝在沙发上玩任天堂switch。
沈谢之无奈,将垃圾袋放在玄关,坐过去用手贴在了奚亦楠额头上,再摸了摸自己的,喃喃道:“确实没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