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墨儿笑着偏头看她,以为翠柳耐不住贪嘴,拉了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温声吩咐:“坐下慢慢吃,别被糖葫芦噎到。”
洛景恬见到这一幕不掩惊讶,看这胖妞穿着打扮虽品味粗俗,但衣料头饰样样精品,必然也是都城名门望族的贵女,都城贵女为求贤名,鲜少苛待下人,但像胖妞这般眼带宠溺娇惯丫头的绝无仅有。且看那小丫鬟受之坦然的样子,定是日久天长习以为常了。
洛景恬向来对下人宽厚,顿时对这胖妞心生好感:“敢问小姐芳名?”
韩墨儿给自己斟了杯茶,抬眼笑看洛景甜:“可知都城韩墨儿?正是在下。”
茶一饮而尽。
韩墨儿的大名,让洛景恬足足愣了一刻钟。
韩墨儿和洛景恬都是都城贵女,好巧不巧,没见过。几次聚会完美错过,洛景恬只能通过想象来描绘那个鼎鼎大名的韩墨儿。
肥胖、愚笨、粗鄙,茶余饭后的笑料,凑趣嬉闹的谈资,母亲和嫂嫂口中的反面教材,耳提命面不能与之为伍的对象,此时,正微笑着坐在她身旁。
没有闺中女子的矫揉造作、虚情假意,虽与之交谈不多,却能感其豁达开朗,亲切温柔,与之相处,舒服自然,如沐春风。
这,是韩墨儿?
看到洛景恬的反映,韩墨儿全然不恼。自己有心营造、大小孟氏夸大推广的形象,在都城贵女中如洪水猛兽一般存在着,听到自己的名字,没有起身就走,已是不易。
“小姐是哪家闺秀?”韩墨儿问。
“哦,我是洛府洛景恬。”洛景恬答道。
韩墨儿点头,等着她的下文,是否应该借故告辞了?
洛景恬顿了顿,“你真是韩墨儿?看来古人诚不欺我,传言不可信。”
额?剧本拿错了吗?
“哪里不可信?”韩墨儿问。
“恩,你确实有点…恩…胖,但不蠢啊,更不粗鄙。哪像传言中的又蠢又粗俗,不知哪些长舌无聊生事。”
还不待韩墨儿有反应,翠柳听后找到知音般地连连点头,竟放下手中糖葫芦,给洛景恬添了一杯新茶。
洛景恬心中激愤已起,犯了二劲:“待我再听到那些人背后议论你是非,定然帮你辩驳,给你正名。”
听到这里,韩墨儿实在忍不住笑,伸手想拧拧洛景恬的红艳的脸蛋,韩墨儿的灵魂是一个十九岁的大二女生,看着眼前十四、五岁的可爱女娃,真想像妹妹一样疼宠。
“不用帮我正名。”韩墨儿满眼带笑。
“为何?她们说你,你不难过?”
“不难过。人云亦云者我不屑与之为伍,轻贱他人者我亦轻视于他,她们说的话,我为何要在意?就像你刚才说的,人生在世,对得起自己足矣。”
韩墨儿今天说得多了,也过了,于自己痴傻形象十分不符。女孩单纯美好,热烈直爽,不知为何,她不想让眼前大方明艳的女孩也同他人一般避自己如洪水猛兽。
洛景恬默忖了一会韩墨儿的话,“你说得对,干嘛管别人说什么,扰了自己的心情。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不与她们为伍。可谁若当着我的面编排你,我定然不饶她。”洛景恬此时就像一个即赴战场的勇士。
韩墨儿心中柔软,却明白不能让洛景恬与都城众贵女结怨。好好的闺阁贵女,如传出与自己为友,声名狼藉指日可待。
“你我因书结缘,今日又机缘巧遇。你若认我为友,我自然欢喜。只有一样,我们是朋友的事不能告诉他人。”韩墨儿说。
“为何?”小姑娘不解,身为朋友,她就是要为韩墨儿站台助威的,不告诉众人,如何站台,又怎么助威?
“我知你心意,想为我辩驳一二,先不说你一人之力堵不住悠悠众口,便是为我恢复了闺誉,又能如何?让我像其他贵女一般惺惺作态,不得自在?这样的日子于我了无生趣,不若我现在混个粗鄙之名,不受束缚,逍遥自在。”
自作孽不可活,广源书局一时的玩笑,让韩墨儿今日着实辛苦,理由找得口干舌燥,忙喝了口茶。
小丫头又在沉思,很久之后眼中还存茫然:“所以说,以后我们就是秘密朋友?”
果然上路。
“对,秘密行事,有没有觉得很好玩,很刺激?”韩墨儿继续哄骗。
“恩,的确如此!”洛景恬彻底成了钩上之鱼。
洛景恬出来已久,嫂嫂刘氏已派丫鬟寻找。洛景恬恋恋不舍与韩墨儿告辞,至此,开始两人的秘密交友之旅,到今日已经一年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