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真病了。
韩墨儿嗤笑了一声,为了逃避婚约竟然以身犯险,这祖孙三人是真畏礼王如洪水,嫌礼王如敝帚,拿礼王不当干粮啊。
礼王,韩墨儿没由来的又想到了那个绉纱轻动而露出的侧颜,眉目冷淡,拒人千里,却又十足的矜贵、绻丽、慑人。
韩墨儿轻叹了一口气,为遇人不淑的礼王默哀了三秒钟,似乎三秒钟还没到,韩墨儿就将之抛于脑后,随即吩咐翠枝为自己更衣,去韩嫣儿院中探病。
刚进韩嫣儿的院子就听见了她的咳喘声,一声连着一声从胸腔震荡而出,尾音还带着干呕。韩墨儿挑眉,这种咳嗽做不得假,看来韩嫣儿是真的病了。
向着正房刚行几步,便被一个丫鬟拦了下来:“大小姐,大小姐,不能再往前走了。”
“二妹妹病了,我来探病,拦着我干嘛?”
“刚刚的医者说,说二小姐这病不能见人、见风,所以除了几个伺候的下人,老夫人不许任何人入内。”小丫头急急解释。
哦,样子做得挺足,这是按肺痨将病人隔离了起来了。
“哦那行,我听祖母的,等妹妹好些了再来。”韩墨儿遥遥望了一眼正房,扯开了嗓子,“你们都给我好好伺候着,别以为我嫣儿妹妹生了重病就可以偷懒怠慢,嫣儿妹妹病了,我没病,她没力气管教你们,我有的是力气,她病得下不了床,我可活蹦乱跳着呢,如果有不尽心伺候的,我一定饶不了你们。”
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韩嫣儿,刚刚平复了一轮咳嗽,一听韩墨儿这话,顿时气血翻涌,自己明明样貌出挑、才华出众,却要嫁给无权无势的礼王,为了摆脱这门婚事,自己以身犯险,生生受这疾病折磨,韩墨儿倒好,蠢笨如猪、一无是处,却健健康康的在自己院子中教训自己的下人,怎能让人不恼,让人不恨!
韩嫣儿正想起身发作,却被一口痰堵了嗓子,顿时又咳嗽了起来,她趴在床沿咳得翻天覆地,似乎要将肺咳出来一样。好一会,她才止住了咳嗽,翻身倒在床上,双手慢慢紧握,眼中愤恨,韩墨儿,我看你还能张狂几日,等你被指婚于礼王的时候,看我如何羞辱践踏你!
入夜十分,翠柳传来消息,太医来过了,二小姐并非患上的是肺痨,而是一种不多见的久咳病,此病虽不危及性命,但也会伤及根本,如不好好将养,恐会减寿。
韩墨儿摇头低笑,这祖孙三人为了权势地位、荣华富贵已经不顾一切了,连性命安危都可以拿出来博。
她们这边为了退婚做足了戏,就是不知皇家肯不肯赏脸听这出戏。现在韩嫣儿已然被诊断出不是绝症,那帝后还会答应退婚吗?
帝后心思莫测,不是凡人可揣测的,不过允不允退婚,都和自己无关,韩墨儿撂下这厢心思,转头去想照身帖事发一事。
吱呀,翠柳去而复返,端着碗蛋羹推门而入:“小姐,你这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快来吃碗蒸蛋羹。”
韩墨儿接过羹匙,一边吃一边思量。
“小姐,你说二小姐怎么就看不上礼王呢,礼王长得多俊啊,我从来就没见过那么俊的人。是不是小姐,上次在抚顺斋你不是也看到了?”
“恩恩。”韩墨儿敷衍,心思根本没在翠柳的话上。
“现在二小姐病了,肯定如愿当不上礼王妃了,那会是谁能当礼王妃呢?一定要给礼王配一个好点的王妃,不要再像二小姐那样坏的了,要像我们小姐这样善良、好看、有趣的女子才好。”翠柳双手交叉合十,眼中冒着星星,神游而去。
“你说什么!”韩墨儿蓦然抬头,一脸严正的问翠柳,“翠柳,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翠柳被韩墨儿吓到,神游的思绪一时无法回笼:“啊?我说什么了?哦,我说最好给礼王找一个像小姐一样好的王妃,小姐,我错了,我说错了,礼王有什么好的,冷冰冰的,我家小姐才不稀罕。哎,不对啊小姐,我刚刚也没说你稀罕礼王啊,你怎么急了?”
“别说话,让我想想。”韩墨儿用手指竖在翠柳嘴上,止住了喋喋不休的言语。
韩墨儿的手指不断的在羹匙上轻点,半盏茶的功夫,她抛下羹匙抬起眼帘,朱唇轻启:“她们这是想把我换给礼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