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父叹了口气,说:“与滇南毗邻的好几个府县都被那位收入囊中。肃王殿下则是第三个被派去平叛的将帅。而之前的两位,也不是无名之辈。”
“之前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你也别与肃王那边再有什么别的沾染了,免得受到牵连。”怕女儿听不明白,他压低了声音道:“要是赢了,功高盖主,不是件好事;若是输了,日后要是那位登了基。”
林思月想起她在滇南的那几日,她觉得萧景让应该不会是这样的人。
她想着林父的话,往城门的方向走去。
起码,这安保工作是做到位了。道路的两旁都是拿着长枪的兵士,就这样清出一条宽阔的道来。
平日里繁忙喧闹的街道如今也安静了下来。当然也不乏想要看热闹的人。
林思月听到一旁有两名青年人正在低声谈话:“照我说,要想看清陛下的尊容,这视野最好的就是城门旁的“聚福楼”了。听说那儿的位子前两日都被订完了。如今二楼的走廊还有几个能站的地方,只是都炒到了一两银子,实在是贵的很。”
“你懂什么?若能得见天颜,那可是一件大幸事!”一男子夸张道:“沾沾天子的龙气,搞不好明年就能金榜题名了!”
想要金榜题名,那要靠自己好好读书做学问的。
既然得到了有用的信息,林思月便来到了聚福楼,想要一个二楼的位子。
小二热情地把她带到了二楼的走廊处,那儿几乎挤满了想要看热闹的人。
林思月的个头也不算太高,看着那挤在一起的众人,想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叹了口气道:“小二,我若点菜吃饭,你这还能匀个桌子出来吗?我可以加钱。”
“有是有,不过都不是窗边的。”那小二赔笑道:“掌柜的说了,今日只卖位子,不做酒楼的生意,只准备了些瓜果茶点。”
好吧,做生意的人不管什么朝代都是新招层出的。
她正纠结着到底要不要出这一两银子,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林小姐,多日未见,没想到能在这遇见。”
来人竟是张文和,林思月注意到,张大人今日身着常服。
“许久不见了,张大人。”
张文和急忙摆了摆手:“如今我已不是大司农了。林小姐切莫再这样称呼在下了。”
林思月虽心有疑惑,可也没细问,怕戳到张大人的痛处,只是笑着道:“张大人是个有才能的人。无论在哪,定能做出一番事业。”
她知道,张文和是镇南王那边的人。只是不知道,在虏走她这件事情上,张文和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不过,自己以后尽量还是和其少打交道为好。
张文和公式化地笑了笑:“我订了一个临窗的包间,要是林小姐不介意,就一起坐会吧。”
待到了包间,张文和又吩咐小二上了茶水:“这个包间的视野不错。”
他叹了口气,斟酌说道:“我如今不在朝堂,正好也能学学寄情于山水的先人。之前听说林小姐失踪了一阵子,如今,都还好吧?”
“张大人何需来问我呢?”林思月笑着道:“您应该比我清楚的。”
“我从未准备再给自己寻一个新主子,林小姐这话,说得稍微严重了一些。”张文和道:“相反,我一直试图规劝他。”
“然后您就把我给出卖了,不是吗?”
“这并非我的本意,我要是知道这样会连累你,我一定不会在信中提及。我只是想着,能让滇南百姓过得好一些,仅此而已。”
林思月摸着手里抱着的胖胖,试图让自己平静一些:“哪里的百姓又不是百姓呢?”
“再说,我要杀你,理由是收成不好,杀了你,你一家人都有饭吃,能活下去了。你愿意吗?”
张文和苦笑道:“我如今与那位,早已没有联系了。你失踪之时,我还给他去了信,希望能帮忙找到你。你心有怨怼,是正常事。”
胖胖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他说的话与他脑中所想的,是一致的。”
林思月却突然问道:“张大人,您正值盛年,说什么要寄情山水之类的话,是不是过早了些?”
“其实,是因为粮仓的事。”张文和也不隐瞒:“原先是计划小批量的储存一些,因为我的失职,准备储藏的那部分粮食丢了。怕连累家人,我便事先与家人脱离了关系。如今被革了职,倒是让我好松了口气。”
突然周边传来吵闹声,外间一股锣声由远及近传来,伴随着尖细的“回避”二字。
林思月忙站起身走到窗前,一眼就望见身着铠甲的萧景云,以及他身下那匹她曾见过几次的马儿。
他并未抬头,也未左顾右盼,只直直地往前走去,走向那未知的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