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瑞秋不再挣扎,她的小脸倚靠在安易的肩膀上大声地哭泣着。
“哭吧,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哭完这一次,以后就要坚强地活下去了。”安易在心里默念着,不顾医院阶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与女儿一同放声大哭。
从此以后,无论瑞秋是在任性耍脾气,还是想起了母亲感到悲伤,安易总是用微笑去化解一切。
也只有安易自己知道,有多少次他一个人从梦中哭着醒来,又有多少次他强忍着眼泪对别人微笑。
这天晚上,瑞秋熟睡了。安易像往常一样,无法入眠。
他一遍遍地看着自己的银行账户,核对着要还款的数目,计算着自己还剩下的余额。
妻子去世后,她的保险赔付了一部分钱,安易也得到了一笔补助。
但是这些钱,对于一百多万的欠款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安易每月的工资有七八千,业绩好的时候加上提成可以接近一万元。
这些钱,本来可以让他生活上相对宽裕,但如今甚至不够每个月的还款。
妻子去世留下的钱,安易算来算去,也只够再撑几个月。
虽然安易的心态足够乐观,可面对苍白的现实,他只能苦笑着摇头。
安易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经11:59了,可此时的他依然没有任何困意,更确切地说,是他根本没有勇气去面对新的一天。
电视中播放着无聊的节目,几个主持人和嘉宾大笑着。
屋里的灯都已经关闭了,电视的光亮和笑声,映在安易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
自从妻子去世后,安易再也没有从卧室中睡过,他每晚都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就像他父亲去世前,那无所事事的十多年里一样。
有时他能睡着,有时就这样睁着眼睛躺一夜。
时间来到12:15,天气越来越冷了,安易还没有交取暖费,他拉过自己的外套盖在身上。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
安易心头一紧,立刻起身准备去开门。
因为每次给妻子开门慢了,妻子都会数落他一通,久而久之安易一听到敲门声就紧张。
可是安易刚刚慌忙地站起身,却想起妻子已经不在了。
人走得突然,还留在世上的人,总会忘记他们已经离开。
那些熟悉到已经成为习惯的动作,却一遍遍刺痛着留下来人的心。
安易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走到门前,打开了门上的小窗户。
门外站着一个身着西装的中年人,手里还拿着一个大信封。
“请问你找谁?”安易问道。
“非常抱歉这么晚打扰您,我是律师事务所的李律师,这里有一份关于您的委托。
上面明确表示在您年满三十岁那一刻,交到您手上,所以我们不得不现在来找您。”李律师说道。
“是关于我的贷款吗?”安易不安地问道。
“不,是一份遗产继承的委托,来自您的爷爷。”李律师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