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青山腿软了。
但是,他也打定了主意,今天就是太上老君来了,也决不能跪!
哪怕回去跪上七天七夜呢,在灵犀面前,坚决不能跪!
“梁順义,给我搬个椅子!”牛青山干脆不理会丹朱,也不理会精卫,吩咐起了梁順义。
梁順义犹豫了一下,还是爬起来去搬了椅子。
牛青山坐下了。
不是他要摆谱,而是再不坐下,他就可能瘫了。
胆子没有,维护面子的机智,他向来不缺。
“我管你什么尧帝之子,还是黄帝之子,不都是凡人?你们凡间闹了妖魔鬼怪,还不是要求着我们天神来降妖除魔?丹朱公子,我是来帮你们凡人除妖的,不是来看你一个凡人给我摆谱的!”牛青山屁股有了定,索性一横到底。
“牛天使所言极是!我这次来羿山,就是想代表我父皇,向牛天使表达谢意的,又怎敢摆谱?刚才是我担心你不在府中,我露面会惊扰了百姓,所以才躲在轿中不出,绝对不敢有给你摆谱的意思。”丹朱没表现出一点气恼,反而温文有礼地抱拳说道。
嗯?他没发火!
牛青山心中一喜,紧张感消除了五分,“如此说来,是我误会你了。不过,京都距此千里之遥,他们抬着你,想必走了许多天吧?你倒是有心了!”
这话有一半是说给灵犀听的。
看看,你跪拜的这个人,为了见我,跑了几千里,你说我有脸没脸?就在刚刚,你还问我要脸吗,这就叫脸!
丹朱闻言笑道,“牛天使有所不知,我这四位轿夫,都是凌云八重,距离修道成仙,也只隔了个凌云九重。区区两千里距离,即便抬着我,他们也用不了三个时辰的。”
此言一出,精卫和牛青山,心中都是一惊。
“梁順义,给公子搬个椅子,有事咱们坐着聊。”牛青山赶紧给面前的丹朱递了个台阶。
“你们几个,起来吧。”丹朱淡淡说道。
精卫和他的五个仆从,都站了起来。
丹朱这才笑着走向精卫,“妹妹,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跟那些奴才不一样,见了我,不用跪的。”
精卫眉头一皱道,“公子!”
“好好好,你公务在身,为兄错了。”丹朱笑道。
妹妹?
牛青山被电了一下。
灵犀,那次我真的只是想搜符啊!
“公子派人通知我来羿山,有何吩咐?”精卫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并不愿跟丹朱套近乎。
“羿山除妖,关乎百姓生死,我过来看看,多少出一份力。请你过来,当然是要你保护我了。”丹朱笑道。
“是吗?”精卫看了看那青衣人和四名轿夫,心中生疑。
似是看透了精卫的心思,丹朱又对那四名轿夫吩咐道,“你们去羿山深处,仔细查看,务必寻到那妖犬的踪迹。记住,切莫打草惊蛇,有发现及时回来,告知牛天使。”
四名轿夫低头应诺,然后迅速离去。
梁顺义给丹朱搬来椅子,用衣袖在椅子上用力擦了擦,这才又跪在一旁。
丹朱也不客气,就在院子中坐下,笑问牛青山,“牛天使,天庭要捉羿山妖犬,派的不只你一个人来吧?据我所知,那妖犬法术高强,生性凶残,十分危险。”
凶残?
精卫听到丹朱用这个词形容他人,心中鄙夷。
牛青山正要作答,夜空中突然响起一声惊雷,雷神带着萧十郎,脚踩红云,头顶披光,降落在他身旁。
2,九州牧府外,一座小山之后。
一名蒙面人看到精卫乘着纸鹤离开,又用沙漏计时,等过一个时辰,这才脱去一身夜行衣,除掉蒙面,露出一身紫衣。
他从怀中取出一纸诏书,昂首挺胸,走向九州牧府。
一刻钟后,许由带着两名护卫,跟着那名紫衣人,四人各骑一马,快速出了府邸。
“张峰,尧帝突然宣我去冀州牧府,所为何事?”许由策马问道。
“我不清楚。”那名被唤作张峰的紫衣使者在飞奔的马背上答道。
许由勒住马,停了下来。
“许大人,尧帝有令,让你尽快赶到冀州,请莫耽误。”张峰见许由停下,立刻催促道。
“既然事急,我们骑鹤飞行,两个时辰之内,便能到达。”许由掏出五只纸鹤,掐诀念咒,那些纸鹤瞬间变作半人高的巨型飞鹤。
“许大人,我有恐高之症,不敢飞行。尧帝说了,明日酉时见你。冀州到京都不过五百里路,我们骑此快马,明日午时之前,定然能赶到冀州府。”张峰依然坚持骑马。
许由笑了笑,收起纸鹤,对随着自己出府的两名护卫吩咐道,“你们回去吧,张大人是尧帝身边主修武者道的十大高手之一,有他护送,我很放心。”
“大人!精卫大人离开时,嘱咐过我们,要寸步不离,保护大人。还是让我们跟着你吧!我们本领不如张大人,但也绝不会给你们拖后腿。”两名护卫在许由府中,厮杀本领数一数二,一名是护卫长,一名是千夫长。
“回去吧,这九州牧府,还是我说了算。”许由向二人挥挥手,温和地说道。
“你们这是要造反吗?你们是九州牧府的将士,不是天师府的人!主子是谁,你们也分不清了吗?”张峰厉声呵斥二人。
“诺!”二名护将见许由与张峰都让他们回府,只好停下马步,目送许由和张峰离去。
等二人走远,许府护卫长立刻从怀中掏出一张传信符,将许由被召去冀州的消息,传了出去。
三个时辰后。
张峰在前,许由在后,二人骑马经过一片原始密林。
“张大人,我猜想不错的话,你们动手的地方,就是这片密林?”许由突然勒马,在密林外停住。
“啊?!许大人,这是在跟下官开玩笑?”张峰也勒住马,拨转头,看向许由。
“张大人是武者道出身的御前高手,论武功,论勇气,这九州之大,在你之上的,屈指可数,又怎会恐高?”许由笑道。
张峰沉默片刻,闷声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说尧帝在冀州宣我,我问你宣我何事,你说不知道的时候,我就怀疑你了。”许由如实答道。
“这个回答,有问题?”张峰不解。
“你以前的习惯,总是将尧帝要谈的事情提前告知我,让我在路上就思考对策,及时为尧帝分忧。尧帝是光明坦荡之人,你是他的贴身侍卫,若真是他要你宣我,要谈的事情,你会一点不知?”许由笑道。
“你既然知道,为何跟来?”张峰眼神变得幽冷,闪电般拔出腰间宝剑。
“张峰,你我交情匪浅,我知你跟着尧帝,也只是报恩,绝非贪图权力或俸禄。今日诱我入局,可是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坎?我不怪你,只想讨一个明白。”许由淡然说道。
“哈哈,你早知这是死局,所以劝回了那两名护卫?”张峰仰天大笑,泪盈双目。
许由,果然还是原来那个许由。
但张峰,已然做不了原来那个张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