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千山低低笑了一声:“长公主想要如何惩戒我?”
“……”
秦舒窈闭了闭眼,心里暗道,可别再提这个词了好吧。
她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但脑海里却无法避免地浮现出那一日的情景,她把顾千山压在椅子上,扳着他的下巴,故作凶狠地吻下去。
他的唇很软,带着淡淡的香气,既不挣扎,也不懂得迎合,任由她肆意妄为,攻城略地……
她猛地一个激灵,脚下本能地想要后退一步,却硬生生被理智阻住。
笑话,她有怕他的道理?
她一挑眉,反而更进一步凑上前去,以她的身高,视线刚好够到他泛着微微笑意的双唇。
“怎么?”她呵气如兰,声音说不清是魅惑还是压迫,“你喜欢被孤亲吗?”
一旁的侍女车夫都低着头,竭尽所能地远远退开去,眼观鼻鼻观心,恨不能把耳朵捂上。
顾千山的脸上微微泛起几分薄红,沉默了片刻,声音轻轻的:“最好是不要在这里。”
“……”
秦舒窈那一口血是真的快吐出来了。
她只觉得自己的脸上也止不住地发起烫来,要是她能看见的话,指不定比面前的人还要更红,额角青筋直跳,连带着耳膜里都能听见血流的沉闷声音。
顾千山,他了不起。
她不愿意承认自己败北的事实,闷闷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上车。”
顾千山跟着她上了车,像是仍不觉自己刚才的话有什么问题,笑眯眯道:“长公主此刻想去哪里?”
“去哪里?”秦舒窈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回府啊。”
“可是长公主方才不是说,是有事要出门办,顺道路过羽林卫的军营,才想着向何将军道一声谢,而不是特意来找何将军吗。”
秦舒窈脸色如炭,顾千山笑得春风拂面。
“你从城南的公主府,顺路来了城北的军营,想必是确有要事,不知可办完了没有?要是因为我突然出现,耽误了长公主的事,就不好了。”
“……”
他是笃定她舍不得弄死他,是吧?
秦舒窈紧咬着后槽牙,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孤要去北市买衣服。”
“如此,”顾千山和气得很,“我陪长公主一同去吧。”
于是,二人同坐一辆马车,后面默默跟着一辆空的,一行人直往北市而去。
万幸,今日出门,秦舒窈心想干的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没有前呼后拥,只低调地带了几名随从,此刻来逛街市,倒也不显得排场很大,免去了许多麻烦,路人只当是哪家寻常富户。
她强撑着镇定,吩咐桃夭:“这里最贵的衣店是哪一家?”
不过片刻,马车就在一处地方停下来。
她被桃夭搀扶着下车,向着眼前的铺子打眼一看,的确,看得出是家大业大,店铺宽阔,门楣气派,里面各色衣衫琳琅满目,远远望过去,就是很昂贵的模样。
但是这对秦舒窈来说,依然很为难。
须知她身为长公主,日常所用的衣料都是宫里送来的,各地进贡的丝缎,由最好的裁缝量身剪裁的,单是她今日身上穿的这一条裙子,就要由十余名巧手的绣娘共同绣上三个月。
这市井里的成衣店再好,也是她往日绝无可能踏足的地方。
铺子的老板娘或许认不出马车,却认得这从车上下来的人,正是人人闻风丧胆的长公主,也不知她今日是怎么来了兴致,大驾光临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跪下叩头:“民妇参见长公主,长公主千岁金安。”
秦舒窈淡淡点了点头,“起来吧。”
老板娘抖抖索索起身,见了她身后以白绫缚目的男子,不由愣了一愣,想起前不久帝京沸沸扬扬的传言来,长公主下的聘礼排了整整一条街,选了一个算命先生当驸马。
只是她没想到,长公主会带着他来逛街市,如寻常夫妻一般。
她赔着笑脸,小心道:“长公主与驸马里面请,您光临鄙店,真是让鄙店不胜荣幸,蓬荜生辉。不知长公主今日想要看些什么?”
秦舒窈却没有第一时间答她,而是看着身边的顾千山落后她半步,将要跨过门槛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轻轻扶了一下她的手臂。
顾千山稳稳进门,不觉如何,老板娘却双眼圆睁,暗自咋舌。
要不是这张脸她认得,她真要以为长公主被人掉包了不成。
秦舒窈默默收回手,脸色不变,内心道,不必少见多怪,不过是出门在外,做个面子工夫,别丢了皇家脸面而已。
她抬眼环视了一周店里的衣裳,向老板娘道:“你选几件合适孤的,拿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