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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3

幼儿园的时光如此短暂,眨眼间一年就过去了,我五岁了,到了上小学的年龄。    我站在镜子前,看着眼前的女孩,嫌弃的瘪了瘪嘴。    镜子里的女孩,身材又瘦又小,干瘪瘪的像根豆芽菜,皮肤黝黑,五官小小的没有长开,眼神怯弱。穿的新衣服,是妈妈挑的,这一身毫无美感,颜色的挑选是以不容易蹭脏为标准,暗红色的短装外套,歪歪扭扭的黑色牛仔裤,松松垮垮的耷拉在身上,背上背着蓝色的小书包,小手别扭的揪着书包带子,毫不起眼。    我一脸嫌弃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默默吐槽,真丑。自暴自弃的想,我自己都这么讨厌自己,别人又怎么可能会喜欢我。    “雨念,去上学啦!第一天报道可别迟到了!”是妈妈在外面催促。    “知道啦!”我大声应道,镜子前的小女孩,抬手在脸上狠狠地一撮,脸庞被大力蹭红,却因为黑而不明显,我恹着脑袋,有些泄气,愤恨的踢了镜子一脚,没踢碎,转身大跨步的走了,将镜子里的那个丑女孩甩在身后。    我打心里清楚    ——我就是只丑小鸭,没有漂亮的羽毛。    …………………………………………    新生开学第一天,学校里人头攒动,一眼望去,都是家长带着自家的小孩来报道。    正值夏天,两旁栽种的树木郁郁葱葱,绿意盎然,阳光热辣,如摔碎在地面上的镜子,折射着耀眼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我抬头,看到了一个颇具创意的校门,是个博士帽的形状,校门左边连着一排护栏,后面是一个花园,用一人高的围墙与路边隔开,校门的右边即是宽五米左右的大铁门,此时铁门正大大的敞开,像人一样张开双手拥抱,热情的欢迎着新生的到来。    我低下头去,没有什么兴趣,不像身边经过的众多小孩一样,对周遭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大大的眼睛发着光,缠着家长问东问西,势必要问出一本十万个为什么。    我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木木的被妈妈牵着,顺着人流,去报道处报了道,妈妈交了学费,领了书,装进我的蓝色小书包里,背后一沉,我被压得弯了腰。    妈妈把我拉到一个中年妇女面前,态度热情,两个人气氛愉悦的聊了几句,最后把我推到她跟前,弯着腰,笑着说,麻烦您啦,中年妇女直摆手,直道不麻烦。    我抬头,她就是我的班主任,胖胖的,长得朴素,穿的也朴素,没什么特点。    妈妈附身唠叨:“雨念,妈妈还要赶回去照顾小卖部,这是你的班主任张老师,等下张老师会带你去教室,开始上学了,你又长大了一点,你要好好学习,上课认真听讲,妈妈很忙,你在学校要听老师的话啊!”    我攥紧了书包带子,有一种对陌生环境的紧张,最终只是没什么表情的点头,回答:“知道了。”    妈妈匆匆离去,渐渐的就没了身影。    张老师拉了一把椅子出来,让我坐在上面,语气还算和蔼可亲:“你先在这里坐一下,等我忙完了就带你去教室。”    我坐在椅子上,乖乖点头。    于是班主任没再管我,兀自忙去了。许久,她终于应付完所有的家长和学生,她叹了口气,揉了揉额角,“每次开学都这么闹腾,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吵死了。”    她站起身,拿好了桌上的教材和名单,转身往教室走去,走到门口脚步一顿,终于想起来了什么,回头,我依旧呆呆的坐在椅子上,默不吭声。    她朝我招招手,“苏雨念,过来,我带你去教室。”    我跳下椅子,连忙跟上。    教室里已经坐满了学生,大家都不规矩的坐在座位上,七歪八倒的,因为互相不认识,倒也没人讲话,就是有些人小脑袋瓜子不够老实,前后左右的张望着。    班主任带着我一进来,就吸引了全教室人的目光,无数双好奇的眼睛望了过来,我攥着书包带子的手有些发白,很少被这么多人注视着,我的脸红得像猴屁股一样,不知是幻觉还是现实,我听到了轻笑声,微不可闻,我迅速将头低得更低了。    班主任走到讲台前,轻咳一声:“我姓张,是你们的班主任,你们所有人都是刚入学,初次迎来了校园生活,新的开始我希望你们都能乖乖听话,好吗?”    众人奶声奶气:“好~”    我站在班主任旁边,红着脸低着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只盼着能快点坐到座位上去,把自己藏起来。    班主任这才想起了我,在教室里扫描了一圈,目光落在了右边第一排边上靠窗的位置,她伸手一指:“苏雨念,你就坐那去吧。”    我逃似的大步往那个座位走去,坐下后,将书包取下放在怀里紧紧抱着,稍稍的松了一口气,我低头,用耳边碎发遮住自己的脸。    丢死人了,我心想。    班主任在讲台上又讲了几句,无非是纪律的问题。讲完后,吩咐从第一组第一个人开始,站起来做自我介绍。    于是气氛稍微活跃了起来,大家依次紧张的红着脸站起来,介绍着自己,都简单的说了几句,声音小得让人听不清。    直到,坐在我斜后方的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女孩站了起来,她的皮肤黄黄的,穿着好看的小裙子,一点也不怯场,她大声道:“我叫程婷,今年五岁,家里还有一个弟弟,我弟弟今天三岁了,我妈妈说,以后我弟弟也会上学,大家都会上学,所以我就来了。”    她摸了摸头,“见到你们我好高兴,”嘿嘿一笑,天真烂漫,“你们都跟我做朋友吧!”    班主任带头鼓掌,其他人也跟着鼓掌起哄,程婷小脸微红,满意的坐下,出尽了风头。    在她之后,也有几个人鼓起勇气大声的介绍自己,气氛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我坐在边上瑟瑟发抖,头脑发麻,如坐针毡,祈祷着永远不要到自己。    眼角余光看到旁边的小女孩站了起来,她声音不大不小,吐字清晰:“我叫罗浅,我是独身女,见到大家很高兴,我也想跟大家都做好朋友。”说完,她笑着吐了吐舌头,甜美可爱。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的身上,一阵比刚才更激烈的鼓掌响起,罗浅听到了掌声,也满意的坐下。    我也忍不住转头看了她一眼,眼里盛满了羡慕,她可真漂亮,我小心的环绕四周,眼神还是不由自主的飘回了她的身上,我觉得,她是班上长得最好看的女孩子。    我偷偷看她,她的着装,就跟我有着天壤之别,穿着干净漂亮的白色公主裙,白白的皮肤上干干净净的,嫩得能掐出水来,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在眼睑处留下深深地一片阴影,嘴唇粉嫩,微微的嘟着,煞是可爱。    我收回目光,打心里清楚    ——罗浅就是拥有着漂亮羽毛的白天鹅。    我低着头,巴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自惭形秽,偏偏我这只丑小鸭坐在了白天鹅的旁边。    终于,还是轮到了我,我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声如细蚊,结结巴巴的说:“我……我叫苏雨念,很高兴见到大家。”一说完就急急的坐下,其他人见我坐下就应付的鼓掌。    我呼了一口气,顿时心安,总算熬过去了,并没有人在意我,我虽然有点伤心,但是还是安安静静的当个小透明就好,我不想丢人。    所有人自我介绍完毕之后,班主任叫我们别太大声的吵,就走了,自个忙去了。    班上的人顿时闹成一团,叽叽喳喳的互相打招呼,互相交朋友,几乎所有人都交到了朋友,他们分成一个个小团体,围在一起有说有笑的。    我落寞的坐在角落里,没有人跟我讲话,我怕自己的脸还是红的,也不敢跟别人讲话,转头看到大家都有说有笑的,感觉自己落了单,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生生憋着,不让它留下来。    我的桌上突然被一片阴影笼罩,我正要抬头,一只小手戳了戳我右手臂,我循着小手的主人望去,看到了程婷。    她笑得灿烂,指了指身后的罗浅:“我刚才已经成为好朋友啦,你坐在我们旁边,要不要也跟我们成为好朋友啊?”    我愣了愣,随即感激一笑,重重的点头,声音强而有力:“嗯!”    程婷笑得更灿烂了,她把桌子搬了过来,离我更近了,罗浅也把桌子搬过来,正好跟我挨着。    她们两个开始叽叽喳喳的聊天,都是一些你的裙子好漂亮啊,你的也不赖,还有互相炫耀着各自钟爱的玩具,她们说的那些东西我都没有,我好奇的看着她们,偶尔附和一两句。    聊着聊着发现我们三个回家的方向一致,程婷开心得鼓掌。    “那我们放学一起回家吧。”罗浅提议。    “好啊~”我点头。    于是,丑小鸭幸运的混入了白天鹅的队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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