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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2

我揉了揉眼睛起床,打开冰箱拿了瓶水,仰头饮下。    揉着脖子,四处看了看,没看见人影。    “叶淮宇?”    没人回应。    唔……看来今天叶淮宇不在家。    已经在他家住了一段日子了,我知道叶淮宇的生活规律是在家待几天,然后失踪几天再出现,失踪的时间有长有短,短的时候只要一天,长的时候一个星期。    他每次离开都没跟我说,而且走的时候都是在夜晚,悄无声息的,我只有醒来的时候才会发现他已经走了。    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他没说,我也没问。毕竟,我并不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到了无话不说的地步。    互不打扰,互不干涉,是成年人恪守的礼貌准则。    我在房间里转了转,闲得无聊,突然间意识到自己留下来是报恩的,而不是吃软饭的。    我马上振作起来,撸起袖子,环顾四周,决定把叶淮宇他家全部打扫一遍。    我打扫了浴室,接着打扫客厅,打扫完了客厅接着打扫卧室,然后打扫厨房,书房……    我累得直接往地上一瘫。    不行了不行了,我做不到。    叶淮宇家真的很大,有两层,踩着螺旋原木楼梯上去后还有好多间我没进去过的落了锁的房间,如此偌大的一个房子,不是我一个人一天能打扫得完的。    想通了之后,我果断放弃了,四肢无力的瘫在沙发上。    躺在沙发上,眼珠子四处转了转,说来也奇怪,明明叶淮宇家这么大,从来没见他打扫过,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干净。难道他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偷偷打扫的?不可能啊,我每天都待在他家,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说起来,叶淮宇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是谜……    我很快将对叶淮宇的想法抛到脑后,对一个人产生好奇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我还是想想怎么报恩吧。    埋头,冥思苦想,在三天后叶淮宇回来的期间我一直在想,依旧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叶淮宇回来的时候是一个清晨,我刚刚睡醒,就闻到了外面飘进来的香味,我立刻明白,他回来了。    上一秒还眯着眼的我,睡意陡然消散,我连忙趿拉着拖鞋,几步小跑出去,在客厅,一眼就看到了叶淮宇。    叶淮宇提着手上的粉丝煲,刚刚从玄关进来,整个人干净清爽,没有一点风尘仆仆的样子,他一看到我就笑了。    “早啊,苏雨念,我给你带了早餐。”    我恍惚的看着他,一切看起来如此的不真实。    早上醒来的时候,有人对我说早安,他会给我带早餐,他还教我游泳,却又不忍心看我吃苦,我们一整天都待在一起,中午一起吃饭,晚上一起吃饭,睡觉前我们会互说晚安。    平凡的生活,平凡的日子,一个人走进另一个人,这件事原来是如此的奇妙。    “苏雨念,你怎么了?”    叶淮宇走上前来,担心的在我眼前挥了挥手,我立即回神,“……没事。”    走到桌前坐下,开始吃热乎乎的早餐。    叶淮宇躺在沙发上,单手放在脑后,阖着眼睛,长长的睫毛留下一片阴影,看起来有些疲惫。    我看了他一眼,问他,“你想要我怎样报恩?”    叶淮宇眼皮也不掀一下。    “你跟我结婚吧。”    “咳、咳。”    我差点呛到。    叶淮宇睁开眼奇怪的看了我一眼。    “你们人类报恩,不是很流行以身相许吗?”    我淡定的拿纸擦嘴,“除了这个,别的都可以。”    叶淮宇翻了个身,趴在沙发上望着我,“那……永远永远跟我在一起?”    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我低头沉默,没有回答。    叶淮宇不满的看着我,“好不好嘛。”    片刻后,我木着脸抬头看他,沉声道:“你以后不要轻易的对我说永远。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因为,我会当真。    如果那样,就真的不妙了。    没有看叶淮宇错愕的表情,转身回到房间,将房门锁上。    我仰面躺在床上,无法抑制的难过。    我时常在思考一个很简单却又不简单的问题:我究竟怎样才会幸福。    跟姜钰溪在旅游的时候我原本要说,因为她睡着所以没有说的话。其实是:我也想变得幸福起来,但是我好像失去了变得幸福的能力,我已经不敢再轻易相信另一个人对我的感情,相信自己能从中得到治愈,毕竟更大的可能性是受伤,感情是我不敢奢求的东西。    对于感情,我已经不抱期望,于是我开始思考、寻找其他让我觉得痛苦的根源。    如今,我想,我找到了答案。    被时间推着走,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突然长大了,家庭的变故,让我不得不比别人更拼,我开始顺应潮流去努力,顺应潮流的去考各种各样的证书,开始为了生活而劳碌、苦恼,做各种各样的兼职。    我逐渐变成了一个对生活没有感知力的机器,被生活推着向前走,麻木又努力。    我所做的一切,也许只是为了在程祎面前,留下一点自己卑微的尊严。    不敢离他太近,怕他终于看到了我的狼狈,怕他看到我的每一个缺点,怕自己在他面前无处遁形。    对他产生好感,是让我痛苦的根源之一,我痛恨没用的自己,痛恨这样自卑的自己,痛恨没办法控制住感情的自己。    程祎的优秀,映衬着我的平凡。    甚至对程祎来说,我或许是他家庭的累赘。    这份不可明说的心情,这份难以言喻的痛苦,其实不过是我的自导自演,我的作茧自缚。    从来没想过,当喜欢上一个人之后,我能自卑到尘埃里。    人为什么会觉得累?因为总是在为了社会、他人消耗着自己。    为了达到他人的要求,我让自己活得很累,当我终于算得上是达到了对他人的要求,结果我才发现这并不是我真正想要的东西,而是这个社会所渴望的。    我太在意别人的眼光,努力让自己在别人眼中变得完美。    只有当我是一个完美的女孩,我才值得被人爱,一直以来我都是这样子想的。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活得很虚伪。    我真的……有些累了。    白天如正常人一样行走,夜晚舔舐心底的伤口。    习惯了独自一人熬过来,习惯了独自一人行走,习惯了没有色彩的世界。    然而天意弄人,事情往往不会按照我设想的方向发展。    从未想过,叶淮宇会这样毫无预兆的出现,不容分说的闯入我的世界,他就像是一个小太阳,给我的世界带来光明。    他的感情不知从何而来,热烈又纯粹,汹涌又猛烈,霸道又温柔,带着不容人拒绝的气势。    他带给我的温暖,让我害怕得想逃跑。    如果终有一天会失去,不如不曾拥有。    但是他今天对我说的话,让我有些慌了。    活了这么些年,我依旧没有办法判断别人对我真心的程度,没有把握控制住自己不动心。    再这样朝夕相处下去,恐怕会很不妙。    我闭上眼睛,陷入了沉思。    房门外,叶淮宇站在卧室门口,手举了半天,迟迟没有敲下去。    叶淮宇不明白苏雨念为什么会生气,他当然不会放她走,可是担心她会难过,担心她会像以前一样受了委屈什么也不说,独自一人躲在房间里哭。    叶淮宇无措的盯着紧闭的房门,生出一种深深地无奈,比他每次在生命危急的时刻还要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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