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像是耗尽了心力,就这么倚靠在小翠肩上,昏睡过去。
“马车上都睡成这样,你是猪么?”
当她再次转醒的时候,钝痛顷刻之间袭遍全身,谢小婉很快意识到——自己又双叒一次被那三流土匪扔到了硬邦邦冷冰冰的地面上!
真是岂有此理,你这种人这辈子注定孤独一生的你知不知道?
谢小婉眨巴眨巴眼睛,睡目惺忪间佯装困惑道:“嗯……小翠儿?”
话毕,看清了些,一道颀长匀称的身影果然立在眼前——
“哎呀,这不是土匪大哥吗?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啊土匪大哥!”
较之许多土匪来说,这位三爷皮肤白皙,五官阴柔。光看长相的话,全靠脸上一道长疤增添男子气概。
“少装蒜,”三爷冷眼看她,语调阴森刻薄,“之前骂我的时候可没听你叫哥。”
“此一时彼一时,此时的我并非彼时的我,你又何必搬出彼时我说过的话来,为难此时的我呢?”顽强地坐了起来,谢小婉用手拍去粘在身上的几支草梗。
环顾四周,这是一间柴房。
被掳的几人差不多都在,唯独少了那个淡定不惊的轮椅男——不会是因为太过于淡定,让土匪们觉得很没有成就感,被拉出去做掉了吧?
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被她此时彼时绕得回不过弯儿来,三爷索性不理。冷哼一声,他颠了颠手上那把锈迹斑斑的无鞘匕首,挨个儿将在场众人质指过一遍,“别想着耍花腔能蒙混过关。你们的名字,一一照实说来!”
刀尖所向第一个人,正是刚在马车上哭得最凶的那位姑娘。她抬袖拭了拭泪,楚楚可怜道:“丹,丹娘……”
三爷挑眉,“你呢?”
锋利的匕首挪向一侧的谢小婉,似乎比指丹娘时更前进了几分。尖端左一下右一下地在她眼前轻晃,估摸着也就两厘米不到的距离。
公报私仇!还好她没有尖锐恐惧症。
“我嘛,好说好说,刀拿远点……”
“你倒说是不说?”三爷眯了眯眼,刀尖更近几分,他表示不吃这套。
能忍能让真君子,死到临头了,还是小命要紧。
谢小婉很识时务地立刻认怂:
“说说说,婉娘婉娘,我叫婉娘!”她说罢,又用余光瞟了小翠一眼,但见后者和衣战战,压根儿不是一副能对答的样子,于是代替道:“还有她,她是翠娘。”
三爷轻蔑地勾起唇角,冷呵一声:“难听。”
“是是是,难听难听真难听。”
你说得都对,你开心就好。
先前刚被掠上马背和在车上的时候,谢小婉是真没觉得有多害怕。然则现而如今,土匪的刀尖都指在天灵盖跟前儿了,她也再没那个逞能的勇气。
三爷对谢小婉的表现似乎满意非常,接着也懒得为难他们,只将另外三人一一问过之后,他便叫人送了饭食过来。
“吃吧,”意味难明的笑容之下,明里暗里竟格外透着一丝残忍,“我寨厨娘秘制的黄豆炒面疙瘩,你不是饿了么?这碗都是你的,吃了它吧。”
“你……”真有这么好心?
“我怎么?”
“没,没啥!”
说话间,另外几碗同样的“秘制料理”也落到在座其余人质手上。眼见一干人大眼瞪着小眼,却没一个敢下箸去吃这玩意。
三爷恼了,后果很严重:“不想吃那就饿着。老四,撤走。”
“哎哎哎,等等等……”
谢小婉是真的不想饿着。
“不就是黄豆炒面疙瘩吗,就让我来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她可是连续吃了三天窝头的女子,敢保证现在给她一盒鲱鱼罐头都能吃得贼香。
区区一个名字奇怪的黑暗料理又奈她何?
话方说罢,在众人忐忑、三爷戏谑、土匪们同情的目光中,谢小婉捏起筷子小小地尝了一口。
卧槽……
“呸,呸呸呸!”
甫一入嘴,谢小婉浑身剧颤,眼前骤然发黑——这哪儿是什么秘制料理,分明就是迷之料理好不好?!
老天怎么忍心让她已经连续吃了三天窝头,早就脆弱至极的消化器官再去经受这种非人虐待?!
这特么啥玩意啊啊啊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忍无可忍无须再忍!谢小婉再也按捺不住体内洪荒,即刻爆发道:“你想虐待我就直接放马过来行不行,用这种东西不觉得太无聊了吗?无聊而且幼稚!!!”
“这就原形毕露了?”
三爷原是半蹲着身,当心下情不错地起来拍了拍手,“只有这东西,爱吃吃,不吃饿死。”
“禽兽。”
“你说什么?”
“我说你个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