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的书册，她竟然全都看完了，还这般融会贯通学以致用，不给我一点机会。”白十一手掌捂着自己的脸，有眼泪从指缝中溢出，划过他修长的手指，落在手腕关节上，摇摇晃晃，坠在了地面上。

寒泽衍不敢劝，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劝，只能干瘪瘪的说：“这当然不是你的错啊。”

“对啊，这不是我的错，可是我却不知道为何，这么讨厌自己。什么规矩体统，什么正道楷模，哪有那么多所谓的害怕她受到伤害，所以做选择离开。真是荒谬，我一心觉得自己没有错，可你说这自始自终，那到底谁有错？凉如初有错，天君有错，若祁斯有错？那只是看起来，看起来她们挑起了争端，看起来她们点燃了战乱。实际上对于洛妄生来说，她终生离不开鬼界，如果不砸毁锁灵殿，她这一辈子都不能完整的见一次日光，这个天下有没有错？老君有没有错？谁都摘不干净。”白十一似乎是在为洛妄生鸣不平，又好像是在嘲讽自己，“谁做这个白帝不都一样吗？我为何纠偏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父帝祖帝他们是与天界沆瀣一气，可他们至少没有造成这样的乱想，没有把三界沦陷于水深火热之中，我想让自己做的比他们好，我想理清这世间的秩序，最终却是把这天下推进了混沌里。”

“那你可不能这么说啊！”寒泽衍急了，“你看看现在魔界、鬼界还有妖族，跟一年前比完全是换了一副光景，我们那儿新生的小魔鬼，斗个个古灵精怪灵力高强，还有鬼界，他们总不能世世代代就靠着妄生酿过日子吧。现在都好了不是吗？我们是真心实意的感谢你，感谢白帝你为了这天下付出的所有。白帝，是你让这九州恢复了秩序，你从未违背自己的诺言，你也从来没有辜负过大家对你的期盼。你是个好帝君，真心的。”

白十一眼泪顺着指缝下滑，有些滴到外衫下摆上，渗到了那支灵簪里，灵簪忽隐忽现的发着光。

“我给她抄的书，也不知被她看了多少遍，连换灵这样的方法她都学会了。是啊，我不想辜负这天下，终究是要辜负她，如果当初我放下这天下，去鬼界就这么生生世世陪着她，着红尘滚滚与我们有何相干？外面打斗成如何又与我有何相干？我们两在一起，这天下谁能奈何我们？”白十一把头埋进双膝当中，腿上的灵簪应声而落，叮当一声轻响。

“如若重新选择一次，你还是会这样。只不过结局你会更慎重，今天在这里跟我说这些话的，也许就是洛妄生了。十一，事已至此，还是得你自己放下，也可能你这一生都不能放下，但就算一直抱着遗憾，也得继续生活吧。”寒泽衍抄起一杯酒，“来，我再陪你醉一场。”

“我从前一直想着，他会生生世世的活下去，我就算命数再久也会有归元的那一天，我从前一直想如果是我这一世散了，我就能入了轮回，换个身份，好好的陪着她了。可如今”洛妄生伸出一只手，另一只手还是捂着脸，可能是不想让寒泽衍看见，推开了面前的酒杯，“不喝了，累了。”

“你休息会，我去看看眠眠。”寒泽衍眼见着外面天已经彻底黑了，知道白十一现在可能也不想人陪，留了他一个人在殿里。

出门有点的担心，回过头一看，发现白十一着实是翩翩公子，举世无双啊，哪怕整个人都落在悲怆的氛围里，他静默呆在那里的样子，真是纤尘不染。

数千年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