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千岁岁没想到真相是这样的,可这样一来之前自己的生气和郁闷还有下定决心和小伙伴绝交什么的顿时觉得很羞耻,并且别扭。
“你没错,错的是我。”但是该认错还是乖巧地要认错。
“是我的错,自作主张,我应该告诉你然后和你一起商量行事的。”云辞心虚,认错态度特别好。
他还有小辛这层马甲的事呢,现在好好表现争取一次到位把小徒弟哄好,然后看情况要不要继续坦白呢?
呃看情况或许也不是不行?
千岁岁埋着头,不敢看他,也不再表态,她现在感觉和小伙伴之间怪怪的,好像谈开了拉近了,却又好像被什么东西推拒着远离了的感觉。
“岁岁,”云辞小声的唤了她一声,装着可怜:“能原谅我吗?”
“你又没做错什么。”她踢踢踏踏,扯着纱幔坐到床边扣那个玉骨一样的支架柱子。
云辞叹了口气,看来是还没哄好。
其实他自己也有点不得劲,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暴露的马甲,要是知道这样,他一定不会靠近族长的,没准还能再拖上一拖,找个更合适的机会。
比如什么时候呢?想不出来。
“我了解仙尊那个人,”他也上前,坐在旁边。实在是这院子里光溜溜的真没个坐的地方,而这蚌壳说是床却是他们共同做出来的小玩具更适合吧?暂时倒也不必过于讲究。
反正他此时就是想挨近人坐着,然后剖析一番把人哄好,两个人赶紧和好如初。
千岁岁想反驳,可是一想白玉仙凤确实比她更早地待在师尊身边,确实也算是比较了解。
“哼!”
“仙尊一直心怀天下,疼惜徒弟,他待旁人可能无情淡漠,但对两个徒弟却是关怀备至的。”云辞笑道:“所以我肯定不能当做什么也没听到,看大师兄去犯险不是?”
千岁岁挪了挪身子哼哼唧唧离他远些,可心里却在附和:她不也是如此?听说这件事后连夜就去找大师兄了。
可心里还是别扭,要是他不是小辛现在解释清楚的话她一定会很开心地接受小伙伴的道歉并认真郑重地向他道歉,请求他的原谅,但他是小辛啊!
她纠结的是这一点。现在看到他就会想到他曾是小辛的那段日子,两个人的相处现在的相处就浑身别扭不自在。
手抠抠绕绕不小心碰到了腰间的一样东西,低头一看,是银色的储物袋,神奇地也跟着她一样变小了。
心里感觉又复杂了几分,小声嘀咕了一句:“我还挺喜欢小辛的。”
云辞的睫毛立时颤了颤,耳尖红了一块:“我也喜欢岁岁。”
“喂!”扯下储物袋砸过去。
云辞双手捧住,把人扳过来重新给她系上:“真的喜欢”
断断续续四个字,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和勇气,心嗵嗵直跳,埋着头一遍遍地将储物袋绑好,再绑好,就是不敢抬头。
千岁岁的心也跳得跟个小兔子一样,一下一下仿佛要窜出嗓子眼儿似的。
“怎么还没绑好?”扭扭捏捏低头一看,差点忍不住喷笑出来。
为了不抬头,云辞正一遍遍绑袋子,再解开再绑,再解开再绑,再解开
“这个本来是要送给你的。”轻轻将人推开,又给储物袋取下来递到他面前:“你的那个,是我的。”
“不换了,就这样吧。”他还曾说过这是一对呢。
千岁岁点点头自己收回来系上,可是不敢让他再给自己绑了。
“还是大师兄掏的钱呢。”
云辞抚袋的手一顿:“回头我把钱给他。”
“为什么?”她头一偏:“就算是要还钱也是我来还啊。”
“哦。”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得捻着粉黄相间的储物袋低声问:“那我们算是和好了吗?”
“嗯,算吧。”千岁岁也说不清,她还需要点时间来消化消化。
“那成亲吗?”或者先订亲?好像一不留神说急了,而且还有件事没坦白呢,要趁现在来说吗?
云辞深吸一口气,“其实,还有件事”
结果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千岁岁满脸通红,水眸盈转:“你,你胡说什么呢。”
她猛地站起来,差点没被纱幔缠住,云辞伸手扶了她一把,她如惊弓之鸟一跳三步远:“你你你,我们还小,你怎么”
明明不久之前还说不能早恋呢,哦,不是他说的,但是他暗示的!
千岁岁以袖掩面,只露出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望着他,骂了一句“无耻”就转身逃走了。
她感觉自从小伙伴从云草变成小辛后,就像变了个人,什么话都敢说一点不像她之前那个话少清冷的仙草了。
嘭的一声把门关紧,她侧耳细听了一阵,没听到隔壁有什么响动,才慢悠悠踱着步子回了自己的床上,长叹一声扑上去,一记粉拳砸在了床铺上。
“这都是什么事啊!”
然后想起了什么,猛地坐起来又蹬蹬蹬跑过去开门:“小辛呸,那个,大师兄他们”
她把大师兄都忘了,不知道大师兄在不在黑雾林,那些野兽有没有解决。
云辞微微一笑:“族长说明天会告诉我们外面的情况。”
“哦。”她啪的关门,又吱地一声打开:“那个,晚,晚安。”
啪!又关上了。
云辞盯着那扇关上的树门,一直盯一直等,确实那边的人终于不会再打开后,才往后一仰
咚!
“呃”磕着了。
揉着头往旁边挪了挪,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一只手轻轻搭在面上,一只手轻轻捻着储物袋,猜测小徒弟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不同意?不愿意?不接受?不喜欢?
一串的否定,折磨死人了。
将储物袋解下来拿到眼前细细看,大徒弟花钱小徒弟送,还真是意义非凡。
这么贵重不太适合戴,回头哄着小徒弟同他一起珍藏起来,他再送小徒弟另外的袋子吧,或者做成首饰样式的?镯子好呢还是戒子好呢?
不过小徒弟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千岁岁也同样睡不着,本以为被人告白这种事无非就是像同冯卢那样似的,心里高兴一场然后毫不犹豫的拒绝就行了,可换一个人怎么就不那么痛快了呢?
心里高兴中掺着纠结,纠结中透着喜悦,喜悦中又揉着一丝丝怒意,至于为什么还会感到有一些生气,她这蠢笨的小脑袋瓜真是一点也想不明白。
甚至还有点后悔。
骂完那句“无耻”后。
这样回应别人的一番情意是不是不对?小伙伴会不会特别伤心难过?等等!
她猛地坐起来:“刚才我开门的时候他是不是低着头在哭?我问他话,他是不是强颜欢笑?我是不是应该重新郑重地回应一下?就说说年龄太小以学业为重?”
啪的一掌拍在面上:他们现在有哪门子的学业啊,修炼算吗?
要不然定个约定?金丹境以前不谈这个事?可是金丹啊,小伙伴好像已经筑基大圆满了?要是刺激之下一下子就突破了
那要不然元婴境以前不谈?
“不是啊!”她突然醒悟:“我为什么要跟他做这样的约定啊?我,我就非他不可?”
之前授粉说得有多溜,现在就有多抗拒。
“先去郑重地道个歉吧。”为自己刚才的无礼表现,顺便再认真地拒绝一下。
下定决心,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蹭到门边,偷偷开了条小缝。
“咳,那个,小辛?”还是该喊云草?
挠挠头,突然又不想去道歉了。
“你睡了吗?”天色渐渐暗了,她眨着眼睛隐约看到一个青色身影躺在瓷白玉壳之中,软糯一团分外可爱。
真的是小孩子不分男女都能用这个词呢。
“睡着了?”她又轻轻问了声:“真睡着了?”
蚌壳里的人一动不动,也无半点回应。
按理她该回去的,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双脚鬼使神差般迈了进去,还弓着身子手脚轻慢像做贼一样。
来到床边,月光渐盛,银光洒落在蚌壳之上反射出朦胧莹光落在床上之人身上。
云辞背对着她,月光只能洒照在他的背部和耳腮部,千岁岁悄悄探头看过去。
“云草?小辛?”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捅了捅,不敢用力推。
结果那人纹丝未动。
“这么快就睡着了?”有一丝丝庆幸,又有一丝丝失落:“要是拖到明天道歉,想想感觉也不太好呢。”
总感觉明天这事儿就像是揭过去了一样,要是再提有点矫情。
“小伙伴你稍微醒一下?”虽是这样说着,可那声音感觉还不如蚊蝇的嗡嗡声大。
到底是不忍心把人叫醒。
不过还是探着身子往他脸上使劲瞧了瞧,结果也没看清楚这人到底是哭过还是没哭过,太暗又背光根本瞧不清。
“这就难办了。”她嘀嘀咕咕:“不道歉我今天晚上肯定睡不好,道歉吧你睡着了听得见吗?”
最后还是决定回去睡觉,明天哪怕重新尴尬一回也要认真道个歉,这才慢慢挪着往后爬。
为了看清他的脸,她小心地爬上了床,一只手支在前面一只手立在后面她一动脑烧红了半边:“怎么这么像把人圈在怀里啊。”
尤其是她胳膊还不长,身子一挪更像了。
“幸亏睡着了。”念念叨叨,赶紧要爬下来,结果一只手撞到床沿的支柱软了下去:“!”
幸好她反应快另一只手使劲一用力,身子只往下沉了一点就连滚带爬的摔了下去。
“幸好幸好。”不放心地站起来歪头看过去:“没醒。”
这才蹑手蹑脚地出去、关门、滚回自己床上,一气呵成。
捂着脸总觉得有哪里更不对劲了。
另一边,云辞也同样蒙着脸听着狂跳的心声直呼要命。
第二天,两个人气氛微妙地去找族长,族长视线在两人身上扫了扫,笑着点头:“和好就好,和好就好。”
“咳!”云辞轻咳一声:“族长,之前的事”
“嘘!”族长打断他的话:“先去修炼,有什么事修炼完再说。”
“修炼?”千岁岁茫然地看过去。
族长眼一瞪:“你们两个刚有了点进步就懒散了?修炼一事一日都不能松懈,半日都不成!”
说完拉着他们就往修炼场走。
两个人早忘了要挖坑埋自己修炼这件事,经他一提醒全想了起来。
千岁岁:又要挖坑埋自己了。体贴的小伙伴又已经抢先一步挖好了坑。小伙伴怎么就这么体贴呢?
“喜欢”
她好像出现了幻听,心神一恍连忙摇头把脑子里奇怪的东西“甩”出去。
云辞看过来:“怎么了?头疼吗?”
“没什么。”把道歉的话也忘得一干二净,熟门熟路滑下了坑,坑里依旧铺好了熟悉的绿叶,片土不沾。
族长摇头:“讲究什么呢?没成精之前不都是埋水里的。”
千岁岁:“不啊,我是泡在灵液里的。”虽然之前有一段时间确实是被种在土里,不过那不适合她生长,不算数。
“难怪呢。”说完这几个字,族长就闭目养神沐浴在半面阳光之中。
不知道是他当初是受半光半暗滋润而成精还是因为天生就喜欢阴凉,他从来不把全部身体置身于修炼场的阳光之中。
见他没有交谈的意思,千岁岁和云辞也修炼了起来。
玄妙的气息化作灵力源源不断地渗入身体之中,把萦绕在脑中挥之不尽的烦忧愁意皆清散出去,只余清爽畅意。
当云辞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她听到那轻柔的一声“岁岁”之后,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瞬间启开,她好像想通了。
“对不起,云草,”她缓缓睁开双眼眸色清亮有神,一看头脑就分外的清楚。
云辞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你不用急着”
千岁岁摇头打断他:“你先听我说。”
“好,你说。”
“昨天是我没有处理好这件事情,只顾着自己发泄情绪却忽略了你的感受,是我不对,我错了,对不起。”千岁岁从坑里爬出来,郑重道歉后这一颗心总落是落在了实处,踏实了。
接下来不管他是接受自己的道歉还是不接受,她都接受。
“不,是我莽撞了,该道歉的应该是我。”
“那,你是接受我的道歉了吗?”
“嗯,我们不是已经和好了吗?”
“嗯,和好了。”
她高兴伸出手,本是想来个握手言合,刚伸出去就有点后悔,可惜云辞没给她后悔的机会,明明动作轻又缓却有种无处可逃的感觉,瞬间就被牵握住了。
“你继续说吧。”云辞温和笑道。
千岁岁一被牵住手就犯了懵,头晕晕的好似闻到了什么香气,晕晕乎乎犯糊涂:“继续说?说什么?我说完了啊。”
“说完了?”
“嗯。说完了。”
云辞真是服气了,以为是要被拒绝,亏他还想打断她能拖一时是一时,结果就这?
“去找族长吧。”
“嗯。”走了两步,她偷瞟了眼被握着的手,小声问:“不,松开吗?”
云辞微顿了下,很快恢复如常:“握着吧。”
“好吗?”他轻柔地、小心地问道。
“哦。”到底是没说出个好或不好来,狡猾极了。
千岁岁脸颊微热,不自在地用另一只手挠了挠。
找到族长的时候,族长正端坐着等着他们。
他目光在两个人交握的手上扫了一眼,又似毫无察觉移开了。
千岁岁挣了挣,将手抽出来背到了身后。
族长道:“来了。”
两人行礼:“见过族长。”
“坐吧。”他手一挥,出现了两把椅子一左一右摆列开来。
见他们坐好后,也不用问族长就哀声叹气道:“我也不知道你们两个会有这样一番奇遇。连带着小蕊也见了回世面。”
小蕊咻的从他身后露出花来,晃了晃:“岁岁,”
到云辞这里的时候顿了顿:“云草。”
“去一边玩,别打扰我们说话。”族长轻轻推它,它真就听话的缩到一边自己玩去了。
族长:“洞中的那棵树叫青灵,因此境由她舍身创造,所以才叫青灵境。”
千岁岁小声疑惑:“不是叫小苗吗?”
族长轻飘飘扫她一眼:“那种负心男人乱取的名字,听着就难入耳。”
“听族长把话说完。”云辞下意识就想伸手揉揉她的头或手,最后还是忍下了。
“哦。”千岁岁缩了缩脖子不再说话。
族长继续说道:“青灵的幻境就跟她的人一样,实在是太良善美好了,不过她要是觉得那样的回忆能令人幸福,那就存着吧,起码她是快乐的。”
“你们应该也看到了,我是那个男人带来送给青灵的,可能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我与此地结缘,与青灵结缘,最后终得正果修成了一只精怪,自我之后渐渐也就有植物成精来到这片天地,我自然而然就成了这里的族长,替青灵管理这片天地和族人。”
“距今为止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个日月了”族长视线在虚空中凝望着,不知是不是真的看到了什么,分外的诚挚而深沉。
“青灵她自认为被那人所救所养所爱,却不知从一开始,便是一场笑话和阴谋,那人所图,不过也和妖族一样是她那一身的的天地之地,无穷力量罢了”
云辞的心沉了沉,难以自抑地牵住了小徒弟的手。
力量,尤其是诡秘强大的力量,向来都是被觊觎、被窥探、被掠夺的,不管在什么地方皆是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手牵了,也抱了,还差点亲上,算是关系确立了吧?
仙尊:岁岁,定个亲?
岁岁:你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