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保持着弓着的动作不动眸中似有星辰璀璨,缓缓从千岁岁的腕上抬起来,以一个近似虔诚的姿势仰望着她、渴望着她的回答和反应。
虽然嘴上这样肯定但他的心还是扑嗵跳跃,不敢相信朝思暮想的人真的就在眼前,她怎么知道自己在这边的?难道是他误会族长了?族长是真的想救他然后成全他和岁岁吗?
他耐心却又心焦地等着千岁岁的答案。
“是吗?”他是不是可以认为自己在小徒弟的心里已经占有了一丝位置了?
千岁岁既心虚又纠结还难为情。
在他又一次开口轻问她是不是专门为了他而来时,她瞬间慌成一团手往前一个用力就将他推得跌倒在地。
千岁岁:“弟子不懂仙尊的意思,真是,莫名其妙。”反正小蕊被她困着不能出来作证她不承认,就是不承认,死都不承认。
“咦?那小弟子你做什么?”有人听到动静往这边一看吓了一跳:“仙尊您没事吧?”
众人齐齐转头看过来。
千岁岁扭头瞪他一眼转身欲走。
云辞见她不愿意承认倒也没有生气,不由得想起自己之前的纠结,感同身受很有体会也就很理解她了。
他一把重新拉住她,浅声笑道:“好不承认就不承认吧,我陪你”
“演”
陪陪陪她干嘛?
演?演什么?是在说她现在是在演戏吗?他他他她她她
“放开!”好气!
云辞没放,还抬高了声音笑道:“你这小弟子走路不看人撞了人,还不给扶起来吗?”
众人恍然大悟。
“嗨,现在的小弟子就是毛燥。”
“女弟子嘛正常肯定是被刚才吓到了。”
“就是,连我都有些遭不住呢,那画面”
两三句话又带到了刚才的事情上,那深刻脑底的一幕瞬间从记忆的旮旯里冒出来,不少人的脸色都变了,尤其是一些女修更是脸白了几分,纷纷捂上了嘴。
角落里还抱着谈秋月哄个不停的希容,也是全身轻颤,喉间轻滚似是艰难抑制着什么痛苦的事情。
有人惨笑着问燕星尘:“燕道友不去看看?”
“说来,燕道友艳福不浅啊。”另一人阴阳怪气道:“只是自己带来的人还是要自己照顾好,别给旁人添麻烦。”
燕星尘脸一沉:“这是什么意思?”
他刚才也注意到云辞那边的动静,正觉得云辞的反应有些奇怪,明明之前还对那女弟子冷脸喝斥,怎么转眼间态度全然转变?还主动让女弟子来扶他,云辞就是腿断了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反应。
他正琢磨呢,意外地觉得心烦,偏这时候还有人来找他不痛快。
他确实是不痛快了,想也没想就刺了回去:“管好自己别最后成了最添麻烦的那一个。”
“燕星尘你什么意思!”那人也是一名领队,虽然境界不比燕星尘强多少,但仗着年长也没怎么觉得自己比他差多少,所以说话也不客气:“现在最麻烦的就是你们仨,六合的筑基境弟子都比你领来的人强。”
可他拉扯谁不好,非得把六合拉扯上,谁不知道两宗如今是面和心不和。
被点名的白润和罗珏不安地望向云辞,结果他们连一个眼神都没得到,云辞正温柔地笑着,将手放在千岁岁头顶发上轻轻抚着。
千岁岁鼓着腮直甩头,可头都要甩晕了也躲不开那只魔掌,气极了。
千岁岁虽然死不承认自己是谁,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暴露了。
见实在躲不开,也就破罐子破摔了,噘着嘴问他:“六合和八荒怎么回事?”
云辞嘴角就控制不住地扬了起来,翘得高高的:“放心,不是你听到的那回事。”
跟没说一样。
不过莫名的心确实安定了许多。虽知他还是隐瞒了什么,但以后有她跟着呢,他任何事都瞒不过去的。
摇摇头,千岁岁终于忍不住抬手啪的一下打在他手上:“别乱摸。”
扭着身子一边往旁边躲开,一边小声嘀咕道:“男女授受不亲。我又不是小师姐。”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有过不短时间的、平等的、小伙伴间的朝夕相处,她现在对云辞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
不再只是
云辞得了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地收了手,温声笑道:“嗯,你只是你。”
不管是小师姐还是小师妹,从来都只是你,叹你全都忘了,又庆幸你什么都不记得。
结果,刚从云辞手里“逃”出来,转眼又落到了银杏手里。
银杏慌得很,拉过她就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他,他怎么知道的?”
千岁岁瞥她一眼,“因为他聪明。”
银杏一愣,“这和聪明不聪明有什么关系?他再聪明还能凭空算出我们的名字不成?”
她和阿止行为举止上肯定会和人修有些出入,虽然他们已经很努力的在融入了,但很多常识性的东西他们也没办法啊,被怀疑很正常,但被怀疑后直接被说出了名字这就很惊悚了。
现场唯一知道真相的小蕊被封着嘴裹在千岁兰里,根本没办法出来替她解疑。
危机暂时解除,又找不出新线索,人们就开始没事找事了。
千岁岁刚琢磨要怎么跟银杏解释,就听到远处传来谩骂声,没一会儿竟然还打起来了。
银杏抬头一看,满脸嫌弃:“这个人真会惹事。”
她看过去,皱了皱眉。
是燕星尘。他和刚才那个人吵了几句后动起手来了。
本来有人一直在劝,两个人又都不是没体面的人,可谁知道最后却是谈秋月一听对方扯上六合不依不饶起来,拖着虚弱的身体非得让对方道歉,结果闹得对方没脸,恼羞成怒越争越吵,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先动了手,这就打起来了。
说起来也是可笑,争吵不休的是谈秋月,最后出手的却是燕星尘。
其他人啧啧摇头,有人更是丧气地连连叹息:“也不知道这一趟还能不能平安回去。”
就感觉在场的没一个靠谱的。
倒也有一个仙尊。
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云辞面惹桃色正满目温情地望着一位女修瞬间不淡定了。
难道仙尊也受影响思春了?
“仙尊仙尊,”忙高声唤:“仙尊快来劝劝他们,这要是把洞弄塌了可如何是好。”
“是啊仙尊,您就拦一拦吧。”
“好不容易封上的洞口”
眼瞅着燕星尘一剑化百剑、千剑,云辞目光一凌。
千岁岁也愣了愣,他这是要在这洞里用千刀万啊,不,是千丝万缕。怕不是真的想要把这溶洞弄塌吧?
正怔愣着额上突然一痛,云辞屈指轻轻叩着她的脑门,无奈却宠溺道:“回头再跟你算账。”
说完便脚下轻点跃然而去如飘飘羽仙。
捂着额头,千岁岁一脸的茫然:“他说跟我算账?我还没跟他算账呢。”莫名其妙,她根本不知道云辞指的是什么。
银杏已经放弃问她云辞是怎么回事了,她胳膊肘轻撞,让她看旁边:“那个人是谁?也跟你有仇?”
她指的正是谈秋月,千岁岁垂下眼睑,语气不轻不重:“有仇吧。”
“刚才一直瞪你。”她翘起嘴角一叹:“人修真麻烦,这黑雾林也怪怪的,真想回去了。”
千岁岁:“对不起,给你和阿止添麻烦了。”不过最怕给别人添麻烦的她,此时的道歉虽真诚却还有几分任性和随意。
说完还笑着摇了摇她的胳膊:“回头我给姐姐当跟班,你想去哪我就陪着你去哪。好不好?”
银杏还真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眸光一亮,有了主意:“你跟族长说,把小蕊借我一段时间!”
“现在就能给你。”她犹豫了一下,想偷偷把小蕊拿出来递过去。
银杏摇摇头:“回青灵境再说,我只是想研究一下。”
小蕊一听要拿自己做研究,立马把自己变得更小,贴在千岁兰上不肯出来。
正巧云辞擦着手回来了,千岁岁也只得收起来不敢把小蕊露出来,还没说透呢不是吗。
明明手上也不见脏,可云辞就是极认真地擦拭着,每一根手指都擦到位,最后还将帕子燃火焚了,连一丝尘埃都没留下。
“在说什么?”自然而然地同银杏打了个招呼,不等她回应便对千岁岁笑道:“来,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问得两个人一头雾水。
千岁岁:“什么怎么回事?”
银杏也护着她:“仙尊别仗势欺人,我刚才看见你弹师妹脑门了。”
“师妹?”哼笑一声,伸手就揉千岁岁的头:“胡闹,为什么莽撞跟人打架?”
“要不是我及时出现,你要如何脱身?”长舒一口气又深感幸运:“幸好你没事。”
没头没尾的几句话,别人听不懂,千岁岁却是慢慢懂了,心虚地垂下了头。
云辞说的是她与燕星尘那一场打斗,当时确实生死一线,要不是他出现
这边师慈徒尚孝,那边众人分成两拨继续劝着燕星尘二人。
云辞只是强行打断两人施法将他们分开,再多余的就没管。小徒弟现在正误会他对燕星尘的态度呢。
“放心,他不会好的。”
又是莫名其妙一句话。
银杏在两个人身上左看看右看看,耸了耸肩决定去找阿止。
阿止正带着李斗等人研究那些没封上的洞和甬道。
“是不是太奇怪了?”阿止话里话外不离奇怪这个词:“之前那么大动静,结果说封就封住了,封了立马就没动静了?太听话了吧?”
就好像这洞是活的是似的。
李斗听后御剑腾空专门往那些被封的洞口处去探听了一番,很快回来沉声道:“一片死寂。”
燕星尘也冷静下来了,不知道在跟希容说什么,两个人看起来都十分的严肃,面容冷峻。
谈秋月歪倒在一旁像是一点力气也没了,十分的憔悴。
有人发现了李斗的动作,嗤笑一声:“那些野兽再蠢也是有脑子的,没准见那边被封了,就改道从刚才的甬道里跑了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