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提着她,也不管衣裳鞋子还穿在身上,不由分说地扔进去,溅起的水花犹如竹筒倒豆子般洒了一地。
她嘴里胡乱嘤咛着,像孩童攀着桶沿挥舞臂膀,可身上的袄子穿得太厚,沾了水一层层地往里渗,很快有了重量,将她扑腾的双臂慢慢压制下去。
身上的温度本就异于常人,再加上药力作用,浑身的热气全都被调动起来,将她所有的意识逼仄在最拥堵的角落里。
仿佛坠入冰火两重天,眼前一片迷蒙,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
她贪恋这样的寒凉,可这还远远不够!
身上每一处毛孔,每一根头发丝都止不住地震颤。
她眼里蒙上一层泪光,晕乎乎地去寻他的手,他站在她面前,将心里的痛隐藏起来,就这么冷冷看着。
残存的意识狠狠推着她向前,一定要寻到可以停泊的水岸。
他是她的岸,却是费尽心力也抓不到的岸。
她痛苦地揪着脸,声若游丝,软塌塌地落在他心上:“不要冷水不要冷水好不好?”
他沉默半晌,眉眼中似乎只有漠然,“那你要什么?我吗?”
他哂笑一声,我能给你什么?
豆粒大的泪珠从她眼尾滑落,她难受极了,苦苦哀求他:“凉水不好,肚肚会痛”
他负在身后的十指狠狠掐进肉里,闭上眼睛,将一些不该有的情绪通通剔出体内。
再缓缓蹲下身,冰冷的指尖触摸她脸颊,柔声道:“让我杀了你好吗?厂督的刀很快,不会有痛苦,来日我会为你报仇,将给你下药之人千刀万剐。”
她拼命地摇头,用最后的力气攥紧他的手,低吟出声:“见喜不想死想要厂督想要厂督抱”
心内狠狠抽痛了一下,他抹去她眼角的泪,斑驳的,滚烫的,在他指尖慢慢灼烧,比针刺和拶指还要难熬。
她清醒而鲜活的时候,他甚至可以拿她不认识的勉子铃来同她逗趣,看着她欲哭无泪,才能熄灭他被她忽略无视所燃起的那点心火。
可真走到了这一步,却让他在平静的面目之下,身体犹如乱石穿空、惊涛拍岸。
怕她失望痛苦么?
他自嘲地笑了下,自作聪明这么些年,到最后还不是轻易被人拿捏。
她身上灼热难解,慢慢地连木桶中的凉水都有了温度。
他终于压制不住心中的酸楚,抬手将她从水中捞出来。
“啪嗒”一声,水汪汪的衣袖里掉出来一个红衣裳的面人儿。
他躬身从地上捡起来,放在手中细细端详,眼中有一缕光芒闪过。
这是他吗?
他是不愿意承认的。
即便这样的眉眼唇鼻确与他有一两分相似,可看起来也太过愚蠢。
大半夜不睡觉,到锦衣卫衙门去,难不成是就想给他送这个?
他唇角牵起一丝凉凉的笑意,才看了一会,她的手臂已经环拢上了他的腰。
他无奈转过头,将她放好,用冰凉的指尖去褪下她湿透的衣裳,露出一段玉雪玲珑,他抿着唇,或许已经避无可避。
目光从她弹润的腰肢划过,用方巾一寸寸地擦过去。
脚底下湿漉漉的一片,已经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可以站人。
他只好将她抱到床上去,用棉被盖住光洁的身子,可盖一半,她便伸手掀开,再盖上,再掀开,仿佛不厌其烦。
她脑海中一片混沌,从水中出来之后,身上的灼热以一种野火燎原之势无限蔓延,呼吸在一瞬急促起来,未等他将她擦拭干净,便不顾一切地将扑他在身下。
她喜欢他身上的淡淡檀香味,更无比炙热地追逐他身上的凉意,不由分说地将自己与他紧紧相贴,借此缓解快要支撑不住的、冗长的、熏蒸一般的燥热。
被桎梏在喉咙里的吟唱缓缓释放出来,身下人的沉默也没有阻挡她的热情。
樱唇落下之前,她在迷迷糊糊间找到一些意识,湿漉漉的杏眼半阖,哀哀地望着他,“厂督我能不能”
他能怎么答呢?
或许就像太后说的那样,和他在一起,等着她的自始至终都只会有失望,永无下文。
他是个不中用的人,外面的人没有骂错,甚至连他自己也这样认为。
蒙尘之珠总有莹光闪烁之日,卑贱之身亦有飞黄腾达的一天。
可他算什么?风光背后,实则一滩淤泥,臭不可闻。
也许同她相见的第一日开始,就注定了最烂最烂的结局。
只是他从未想过,这段分明可以一刀斩断,从此了无牵挂的缘分,已经一寸寸地侵蚀他的心脏,成为痼疾般的,深深的眷恋。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有点疼,但是厂督迟早要经历这一关,小见喜一定会拿出自己强大的治愈能力来帮他的,跨过去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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