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国公见状,哼了一声,竟是不愿在看下去,也没向两人道别,自己背着手朝明堂过去。
裴旻晓得越斐是指自己给猫取小爪做名字的事,只是道:“王爷可小心些,这猫瞧着乖,爪子却厉得很。”
越奚正被自家哥哥挠得舒服,眯起的眼睛给了裴旻一记眼刀,示意他休要乱说。
越斐倒是好奇,手中动作却不停:“母妃也曾养过猫,都乖得紧,本王怎么搓揉都不会生气,裴相莫不是不愿本王碰你的猫,故意说来诓我的吧?”
越奚在心里点头认同,裴旻就是在诓你,只要顺得舒服,他怎么可能去挠人。
“宫中的小宠皆是名贵品种,且性格天生温顺,这只却是臣在野地里捡来的。”裴旻说着,想起自己第一回给越奚剪爪的事,脸上的冷漠散了一瞬,道:“野性难驯,臣将他捡回来洗干净,亲自伺候他用饭,这小家伙却不领情,当即就给臣来了一爪子。”
“哈哈,毕竟是野猫,经历的都是苦难,未曾享受过温暖,当然难驯。”说罢,越斐终于撤了自己的手,抖开扇子在胸前摇着,“养熟就好了,裴相这不也带着来上朝了么。”
裴旻不语,低头看猫,和越奚大眼瞪小眼。
越斐自觉点到了他,收起扇别回腰间,说:“走罢,时候不早了。”
明堂上,宁安帝比往日迟了些才上到龙椅来,只一月不见,裴旻觉得陛下不如一月前那般精神矍铄。
陈执方才正同他说着话,见状便道:“半月前,大皇子私下给送了一女子入宫,同静妃有八分相似。”
怀中越奚听见这话,动了动耳朵,心中有些许不满,但他也不晓得是恼父皇多一些,还是恼大哥多一些。
只是母妃已经仙逝,越奚也晓得不能用寻常人家的想法去约束父皇,宫中第一要紧的事便是开枝散叶,父皇膝下又只得大哥一位山君,早些年的时候他便知道一直有言官谏言父皇,宠爱静妃并无不可,但静妃自从诞下六皇子后便坏了身体,不易受孕,为了大宁着想,也该多去去别的宫。
“许久不见裴爱卿,身体可还好?”说罢,宁安帝这才瞧见裴旻怀中一团雪白,竟是也想起了和越斐一样的事,“爱卿今日上朝,莫不是要提点朕同元康帝那般做个贤君?”
裴旻当即跪下,越奚眼疾手快地攀着他的衣衫爬到了肩上,四只小爪子紧紧挨在一起抓着衣裳,生怕自己滑下去。
裴国公见状就要跟着跪下,宁安帝伸手点了几点,说:“哎哎,你们父子这是做什么?朕可没说要降罪。”
宁安帝心中是有不满,但却不是冲着这件事。
他朝立在自己身边的德正吩咐道:“去,给国公赐座。”
说罢,德正很快便让人抬了一张太师椅上来放在裴国公面前。
“这——”
朝中赐座乃是隆重圣恩,裴国公虽不觉得自己已经到了需要赐座才能上完朝的年纪,却也不能推据宁安帝的好意,他又看了眼跪着的裴旻,那小猫还十分无辜的抬眼四处张望,裴国公又在心里骂了句兔崽子,只好坐下:“谢陛下圣恩。”
“裴卿也起来。”宁安帝道,“元康未曾叫刘印跪过,你这样倒是叫朕难做了。”
裴旻目的达到,便起身谢了恩。
只是宁安帝允了他上朝带猫,他却不能同刘印那样顺杆而上,宁安帝给裴国公赐座也未尝没有提点他的意思,裴旻将越奚放到裴国公怀中,脸上做出蹙眉不愿的模样,似乎一点也不想通裴国公有接触。
裴国公接到猫了才回过味来,只是他拿惯了冷冰冰的刀枪棍棒,骤然被塞了一只又软又暖、他稍微用力便有可能一命呜呼的小东西,愣是有些不知所措。
同样不知所措的还有越奚,他伸出爪子扒拉裴旻的衣服不愿离开,裴旻朝他笑,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后,干脆利落地站回了原位。
越奚埋怨地看了一眼龙椅上的父皇,坐在僵硬的裴国公怀里,同样僵硬的一动不动,旁听完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