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下,黑衣锦袍的男人临窗而立,青玉螭纹面具遮住了大半个面颊,只露出光洁的下巴和两瓣线条冷硬的薄唇,一头如墨的长发松松地束在脑后,随着夜风轻舞。
闻言,男人嘴角一勾,颇有几分讥诮,手中捏着一柄薄扇,上书:“锦”字,清冷的视线从苏锦梨的脸上移到了她裸露在外的白皙小腿上:“姑娘说的是戏,还是腿?”
“青玉面,锦字扇,世人口中的无双公子原来只是个梁上君子。”苏锦梨脑中思绪一转,瞬间明白他的身份,轻哼一声,毫无被调戏了的自觉,处理伤处的手没有丝毫停顿。
“哈哈哈……”男人拂袖跃上窗框,半倚在窗沿上,透过月光的身影仿佛也像洇洇月光半散而来,“能得见大宛第一美人怒打狂徒的一面,这梁上君子当的也值当,只是没想到,大宛第一美人,竟还是个能文能武的全才,和本公子倒也不相上下。”
青玉面具下的长眉微微挑了挑,一双寒潭似的眸子无声地扫了苏锦梨一眼。
“公子这是在夸人还是在损人呢?”苏锦梨没好气看过去,“我可没有大半夜跑人闺房外听墙角的习惯。”这人竟然如此狂傲,真当这天下是他家的啊?
然而月光下哪还有人,半开的窗边微风漾动,只留下一个瓷白的小药瓶。
药瓶里是跌打损伤的药,依她一个现代医生的眼光来看,在这个不知名的时代应该是千金难求的好药。
“哼,肯定是做贼心虚,算了,谁叫本姑娘温柔可爱又大度呢,不跟小人计较。”她心中犹疑,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将身上的衣服除去,在身上各处细细地抹上药,独留腿部的伤没有处理。
“这丫头,倒还有几分机灵,着实有趣。”
屋顶上,某个登徒子侧身仰躺着,视线却一刻也没有离开屋内,直到屋内的等完全熄灭,线条凌厉的唇才微微挑起,而旋身一转,消失在夜色之中。
翌日清晨,前院的嬷嬷传来消息:晚上晋王要在府中举办家宴,届时府中的大小主子都能参加。
一听到“大小主子”,苏锦梨犹如数蚂蚁似的将晋王的妻妻妾妾整整齐齐排成一排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对于晋王的观感瞬间断崖式落到了谷底。
虽然说是“能参加”,但其实话里的意思和“必须参加”也没什么区别,估计除了苏锦梨,整个王府里的女人都是十分开心的,整整一天都窝在房中穿衣打扮,也没时间来找这个新晋王妃的茬。
夜色将至,还没撤下红绸的王府亮如白昼,主座上的男人一身紫绀色长袍,金丝祥云滚边,前襟和袍角绣着大片繁复华丽的牡丹,花哨的袍子却被那俊美到近乎邪魅的脸抢走了所有的注意力,剑眉凤目,举手投足间的漫不经心,都带着无与伦比的矜贵和气度。
苏锦梨一进厅中,看见上首被一群娇妾美婢簇拥的男人,不由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