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安无事几日,温昭的生辰也到了。
温府还真派人去云华寺把元空请了出来。
彼时温水水正在屋里被两个丫鬟按着挑衣裳穿,这些衣裳都是西京最时兴的样式,原先她受冷落,衣裳饰物分毫不及温若萱的,每年该置办的着装也没人会尽心,她自己又不讲究,只叫底下人糊弄也不吱声。
是个实实在在的闷葫芦。
含烟翻来找去挑上一件桃红色暗花细丝烟罗衫,“这个色好,小姐脸儿白生,穿这个出挑。”
温水水提着衣襟左看右看,稍有迟疑道,“会不会太花哨?”
含烟解了盘扣伺候她穿,“小姐才多大,本就该穿些亮色的衣服,您这个年纪就如枝头的花正开,谁见了不讨喜?偏偏您自个儿还怕抢了别人风头,您是雪做的人,自来就比旁人出众,便是穿麻袋也挡不住您的样貌。”
温水水鲜少被人夸,顿时红了一脸,只任由她摆弄。
含烟系好腰带拉她起来站直,侧头问呆在一边的从梅,“小姐这一身如何?”
温水水是江南人,身影上要比北地女子纤弱,西京的姑娘身姿多高挑窈窕,温水水却不同,虽说也不算太矮,但骨架轻,肩削腰细,往羞了说,身子也长的好,该有的没一处拉下,烟罗衫一穿上,就把这些说不出口的优势展露。
“奴婢瞧得眨不了眼,小姐就这么穿吧,这衫子也没多显眼,奴婢听萱香阁那头的妈妈讲,二小姐穿的弹花暗纹琵琶襟长裙,比您这件华丽的多,您看她都敢出风头,您怕什么?”从梅大着嗓门道。
温水水腼腆的笑起来,揉着自己的手指绕过话道,“元空大师当真被请来了?”
“可不是,昭少爷这生辰着实有排场,不仅来了二殿下,三殿下竟也跑来凑热闹,”含烟说,帮着她梳了个流苏髻,仔细端详后觉得太素了些,又往她面上涂抹胭脂,那脸沁出润粉她才叹息,“可怜元空师傅好生生一个皇子,他们都来当客人,只他是来给他们看笑话。”
温水水默了默,未几问道,“父亲将他安顿在哪儿?”
含烟道,“倒不是老爷安顿的,老爷就没管这事,全夫人一手包办,她将兰园腾出来让给元空师傅住了。”
说完她暗暗望温水水,温水水垂着眸没作声,两位皇子都在,如果元空在府里发生点什么,他们势必会报到陛下面前,元空可能就真的会死。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元空出事。
温水水噌的起身,快速朝外跑。
含烟和从梅急追在她身后,“小姐您慢点儿。”
温水水一路跑出了院子,直走到拐角处忽然一个小厮蹿出来,往她手里塞封信就一溜烟跑没了。
温水水拧着眉头将信打开,上面歪歪斜斜的写了一句话。
“人我们弄了,城外五里地带钱来。”
从字面上就能看出匪气,温水水手一颤信立刻掉落,从梅眼尖急忙抓住,那行字也落在她们眼前。
“小姐,这指定是绑你的那群劫匪啊!”
温水水呐呐,“……我不知道。”
从梅狠一下跺脚,拉着她快步走,将要走到主院时,却见温烔、林月妍引着元空打东侧缓步而来,元空侧耳倾听着林月妍说话,面目沉静。
从梅小跑到温烔跟前,俯身托起手中的信道,“老爷,您看看这信。”
温水水闷头闷脑过来,偷偷瞅元空一眼,自觉立在墙角边静看着他们。
温烔一把将那封信揪紧,竖着眉毛冷喝道,“岂有此理!”
在场人都怔住。
林月妍拍他手,想去看那信,被他死死盯着。
她不明所以道,“老爷,您看我做什么?”
温烔铁青着脸,将她手猛一挥开,冲元空作揖道,“殿下,微臣有些事要去处理。”
元空点了点头,他就立刻转身从西边绕出去。
林月妍察觉到有什么事要发生,也不敢再和元空多说,她把温水水拉到身边,跟元空欠声道,“元空师傅,我不放心老爷,兰园那边水水熟的很,我让她带您过去。”
元空淡淡说个好,她便也跟去了西边。
这两人一走,温水水和元空干杵着难免生出点尴尬,但她要提醒元空,这个空头正方便元空离开。
她朝后挥了挥手,从梅和含烟都退离。
“大师,您现在赶紧走吧,”温水水小声提醒他,目光一直往四处看,急怕这时还有人来。
元空高高耸起眉,“贫僧应邀过来,怎能不告而别?”
他还在往前走,温水水急的抓他袖子,“大师,您不能呆在这里,他们要害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