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园的灭火器就设置在两截楼梯之间的休息平台旁边用透明玻璃封着嵌在墙内,取还只需要下半层楼的高度,很方便。
邢周刚刚跑了两趟都没锁门趿拉着一双家居拖鞋就行动了。
谁知道他第二趟下来的时候恰巧听到了温思允的声音。
这样明显带着回避意味的台词不用想都知道她是在跟谁说话。
邢周快速地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现在这样略显狼狈的姿态是不适合见心上人的。
但应付情敌是绝对够了。
邢周于是靠在墙边等了一会儿。
上次他没机会跟这个什么鱼聊聊天这次既然碰上了情敌之间不打个照面也说不过去。
想来鱼也想和自己谈谈。
少年刚把自己从炸掉了三分之一的厨房里解救出来,脸上和长袖上衣上都留下了一些黑烟的痕迹,虽然面积不大,但是还算比较明显。
然而即使是这副模样他见了西装笔挺、浑身上下精致得一丝不苟的余景池,也没觉得就被压了一头,反而优哉游哉地带着他往房子里走。
余景池觉得很不对劲,皱着眉问:“你没跟思允合租?”
邢周懒得跟他解释太多于是敷衍地答了一句:“你姑且先这么认为吧。”
身材颀长的少年率先走进门态度十分良好地弯下腰去从鞋柜里给余景池拿了双备用拖鞋出来。
换鞋的时候,他在玄关处向屋子里望了一眼。
这里的格局和温思允家一模一样,装修也大同小异。只不过,从鞋柜里堆放的格式名牌鞋和茶几上放着的百达翡丽男士腕表可以看出,这间屋子主人的经济条件甩出了自己一大截。
邢周没太在意余景池那边的动静等他站起身以后,领着人走进客厅。
他五指伸向沙发,示意余景池坐下,自己却站在原地。
“如你所见,”少年将下巴对着厨房的方向扬了扬,神情稳重如泰山,“我家厨房炸了。”
“”
邢周无视了余景池的反应,面不改色地继续说:“所以可能招待不周,不能邀请你共进晚餐了。”
余景池闻言,轻笑起来,声音温和:“没关系,我和思允在外面一起吃过了才回来的。”
少年脸上的表情一顿,又立刻恢复了过来。
“这样啊。”
他仿佛没太在意,了然地点点头,径直走向厨房。
拖鞋拍打地面,发出一阵踢踏的声响。
邢周从冰箱里取了两盒酸奶出来,边往客厅里走边把酸奶往余景池手里扔。
“烧水泡茶不方便,只能请你喝酸奶了。”
余景池接过沿着抛物线精准投掷过来的酸奶。
因为冷藏久了,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时候,深蓝色的盒子表面上还浮着一层冰凉的水汽。
这一款酸奶是意大利进口的小众牌子,虽然主打少糖低脂,但味道调和的很好,口感不会像无糖酸奶那样涩到发苦,又不会像一些果粒酸奶那样甜到发腻,是温思允从小就爱喝的牌子,和上次余景池给她买的那个齁甜的果味酸奶不同。
邢周随意地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
见到余景池没拆包装,反倒把酸奶原封不动地放到了茶几上,他意外地扬了扬眉:“你不喝吗?”
余景池坐得笔直:“没有。刚才吃饱了,现在喝不下。”
“噢,”邢周自顾自地拆开吸管,将尖端往锡箔纸孔里戳进去,吸了一口,“那可惜了。”
语毕,又不甘示弱地补上一句:“这是允允最爱喝的。”
余景池:“?”
无能狂怒。
男人意味不明的目光再次落到茶几上的酸奶。
邢周这回没再继续跟余景池拿乔,非常直接地对他进行打击,语气欠欠的。
“她喜欢吃辣,不喜欢吃甜。”
“你买的那个牌子太齁了,她不会喝的。”
“”
他一定是在反击自己刚才说和温思允一起吃晚饭的事儿。
说实话,在余景池看来,邢周就是个弟弟。
他比自己小了好几岁不说,甚至比温思允都还要小一岁。
余景池本来是没想跟他计较的。
但是,这个弟弟实在是太他妈的知道怎么气死人了!
尤其是。
知道怎么气死男人。
差点儿被气死的男人脸色明显沉了一些下去。
他缓和了一下情绪,向身边的少年扫过去一眼,淡声说:“你不必故意激我。”
邢周闻言,剑眉向上一扬:“你觉得我在骗你啊?”
余景池抿着唇,没说话。
邢周无所谓地笑笑,没再多跟他废话,拿出手机点了个外卖,又不紧不慢地把茶几上的酸奶一口一口喝完,非常沉得住气,丝毫没有要先发言的打算。
余景池沉默地看着他做完这一切后,终于开口。
他语调不复平时的清润温雅,带着点漠然和冷淡的意味。
“邢周,我知道你。”
被点到名的人将手中的奶放下,悬空一段小距离的包装盒被扔在茶几上,发出一声闷响。
“哦?”少年一对剑眉略微向上挑起,嘴里说着疑问的话,内心却并不怎么感兴趣,“说来听听。”
余景池在大的时候是学生会的老成员,交友圈子很广。即使现在毕业了,他还是认识不少校园里的学弟妹,如果存心想要打听一个人的话,还是非常容易的。
尤其是,邢周还和谭卓是好友。
而谭卓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藏在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神精明而敏锐,余景池不咸不淡地开口:“你是前年大计算机系的本科生,去年退学回到高三复读备考,今年录进大网络与新媒体专业。”
邢周复读的这件事,学校里知道的人并不多,更不要说他从前在大时就读的专业,几乎没有人知道。
这人张口闭口就是一套个人履历一样的详细资料,他略一思考就能知道余景池是从谁那里得来的消息。
邢周瞟了他一眼,得出结论:“听起来你和谭卓关系不错。”
余景池大方地承认了:“的确是他告诉我的。”
“那你可能不知道,”少年松松垮垮地往背后的沙发上一靠,微微侧头看他,下颌线的轮廓干净,“我和他认识,比你和他早多了。”
余景池困惑地“嗯?”了一声。
邢周不想跟他解释太多,没再搭理他的问题。
余景池被晾了一会儿,也不恼,他右手整理了一下领带,再次开口:“谭卓是个不开窍的,他不明白,但我能猜到,你是为了思允复读的。我很欣赏你的魄力”
听听。
这样上级教育下级的身份不对等发言。
邢周觉得皮发麻,适时出声打断他:“大哥!没必要。”
余景池:“”
男生被黑色家居服包裹的修长双腿交叠起来,胳膊随意地搭在沙发靠背上,白皙而骨骼分明的五指向下垂,头顶的灯光将他深邃的面庞打照得分明。
他跟着温思允的称呼喊他,一字一句的。
“余学长”
“您大可不必欣赏我,我又不是为了您才复读的。”
“您要是真觉得我强的话,就别再纠缠允允了。”
邢周划开眼尾,向他那处瞟去一眼,语气懒洋洋的。
“她不喜欢您,您看不出来?”
一口一个敬称的回击,带着不加掩饰的奚落情绪。
余景池眉头紧锁,眼神锐利。
两人的目光撞上。
本来气氛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
可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了“嗙!”的一声巨响。
两人同时愣了愣。
随即,余景池将眉毛向上一挑。
他说道:“我能猜到你和思允有一段过往,但是时间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当时幼稚的感情还剩多少,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据我所知,思允这些年并没有和原来市的任何人有所联络。”
“包括你。”
余景池的语气顿了顿,唇角上扬,继续说。
“而且,她现在是不喜欢我,但不也不喜欢你么?”
邢周突然勾着薄唇笑了一下。
觉得这男人还挺虚伪的。
邢周虽然不了解余景池,但是他简直不要太了解温思允了。
根据上次见到余景池时,少女眼里惊讶中带着点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神情,他就能百分之百的断定,温思允对这个余学长毫无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