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宫内焚香缭绕,孙舒斜靠在美人榻上,懒懒起身,丹唇未启笑先闻。
“冯公公倒是大忙人,找了你几次,终于肯赏脸,到本宫这来吃杯茶。”
青薇将珠帘拢在一旁,已温了帕子给贵妃娘娘浣手。
“免礼。”孙舒始终盯着冯让,半晌,才将目光收回来,“青薇,给冯公公看坐。”
“是。”青薇引冯初往里走了两步,又将提早准备好的龙井奉上。
冯初接过茶谢恩,又道,“奴才替皇上分忧,日夜不敢掉以轻心。
实在分身乏术,还望娘娘海涵。”
“瞧瞧,本宫跟你说笑呢。”孙舒拿了柄扇子把玩,媚眼如丝,“早前不知是哪个小浪提子,放出话去。
说冯公公……是本宫的帐中臣,着实令人捧腹。”
“奴才不敢,奴才回去后,必定严加管教下人,以免毁了贵妃娘娘的清誉。”冯初端着茶,色愈恭礼愈至。
“嗐,说来又与你何干呢。
治理六宫,本也该是皇后娘娘的事。
只怕咱们俩的传闻,都是皇后娘娘找人放出风去的。
如今再指望她去堵住悠悠之口,岂不是让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孙舒闲话几句,冯初稍稍变了变脸色。
压低了声音,提醒了句,“贵妃娘娘谨言慎行。”
“怕什么?这承乾宫里,都是本宫的人。
谁敢出去烂嚼舌根,本宫拔了她的舌头。
而本宫……亦早把冯公公当成了自己人。”孙舒起身,在美人榻前踱步。
不妨将话挑明,“早前听闻冯公公力荐本宫的兄长,前去镇压西南暴匪,给了兄长这个立功的机会。
皇上那日问起,若是兄长监管不力当如何?冯公公再次以自己的性命,替兄长担保。
本宫一直记着冯公公这个人情。”
孙舒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向他彰显自己的势力,冯初的爪牙遍布前朝后宫,孙舒又何尝不是呢。
那一日,冯初跟皇上夜深人静的对话,孙舒也知道。
自然不是皇上说给她听的,那便是隔墙有耳,皇上身边的某个小太监,是贵妃娘娘的眼线。
又逼着他战队,她说冯初是她的心腹,他就必须进她的阵营。
冯初不傻,自然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可孙舒忘了,冯初从来不是、能被人强按着低头之人。
“贵妃娘娘言重了。
奴才不过替皇上分忧,加之尚书大人确有旷世之才,才得以担此重任。”
他将话说得很清楚,他做些不是为了贵妃,跟贵妃没有一点关系。
他不需要她感激,也不会为她效力。
孙舒忍不住噗嗤一乐,仿佛自己面前这个被言官称之为“权宦”的人,还真是什么忠义之士。
不过他不愿意成为自己的附庸,她也不勉强,对于冯初这样的人,没被他人所用,就不能把他当成敌人。
“即便冯公公这样说,本宫也是一个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人。
记得早前宫里溜进来了一位刺客,称是从西南暴匪营里跑出来,想要刺杀皇上的。
本宫还没来得及感谢冯公公,替兄长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才使得兄长免于刑罚。”
“贵妃娘娘谬赞了。
是孙大人为国征战,劳苦功高。
皇上心中记挂孙大人,又怎么会责罚呢。”冯初不邀功,尽可能的藏着狐狸尾巴。
孙舒自觉无趣,拉拢不成,仍觉得有几分不甘心,“上月初,本宫赏赐给你的小宫女,冯公公可还满意?
是青薇亲手调教的,也不知道会不会伺候人。”